第286章 苏培盛的忠诚-《大清卷王:开局给雍正打工》

  雍正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一的清晨,御书房偏殿的鎏金小炉里,陈年普洱茶饼正缓缓舒展。饼是康熙年间的老料,边缘泛着温润的褐红,沸水注入时,茶汤瞬间染成琥珀色,醇厚的茶香裹着木质的暖意,在案上的《农贷发放名录》上晕开浅淡的雾。江兰指尖划过名录上 “陕西密云:张老栓贷五十两(种玉米)” 的字迹,指腹能摸到纸面因反复翻阅留下的细微折痕 —— 这是她昨夜和老周逐笔核对的成果,张老栓贷的五十两,要分三期还,每期还十六两七钱,年利五厘,刚好够他买十亩地的玉米种和农具。

  “江姑娘,这是皇上批的‘平民学堂开学典礼’流程,您瞧瞧,有没有要添改的地方。” 苏培盛轻步走进来,青布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茶香。他手里捧着的明黄封皮折子,边角用金线缝补过,是皇上常用的那本;另一只手还攥着块温热的手炉,是内务府新送的银质款,怕他在殿外候着时冻手。“昨儿老奴去南城查看,学堂的窗户都换了新的桑皮纸,透光还挡风;周先生正带着三个学生练写字,写的是‘五谷丰登’‘通商利民’,百姓们围着看,有个老太太还说‘要是早有这学堂,俺孙子也能识几个字,不用再被账房骗’。”

  江兰接过折子,指尖触到封皮上细腻的绫锦,翻开第一页,皇上的朱批 “准” 字力透纸背,下面还用工整的小楷写着 “赏兰馨学院银二十两,用于购置笔墨”。她抬头看向苏培盛,晨光从菱花窗斜进来,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 —— 这位御前总管跟着皇上三十年,连发髻都梳得一丝不苟,青布袍上连个褶皱都没有,可眼底的倦意藏不住,想来昨夜又陪皇上批阅奏折到深夜。

  “苏公公,” 江兰起身走到案边,提起青花缠枝莲纹的茶壶,给苏培盛倒了杯茶。茶壶是景德镇的新瓷,壶嘴细巧,茶汤稳稳注入青瓷杯,没溅出半滴,“从查年党揭帖开始,您帮了我太多。查纸墨时,您让小李子扮成商贩,在京城十几家纸坊蹲了三天;护银行时,您连夜调了二十个御前侍卫,守在分号门口到天亮;清年党时,您的眼线连吴三运藏在通州码头的墨锭都找到了 —— 这些都不是您的分内事,您大可不必趟这些浑水。”

  苏培盛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低头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茶沫散开时,他眼神里泛起几分回忆的柔和,像是透过茶汤看到了三十年前的潜邸岁月。“姑娘这话,老奴得跟您掰扯掰扯。” 他放下茶杯,声音比平时慢了些,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指节因常年握笔有些变形,“老奴帮的,从来不是江姑娘您个人 —— 老奴帮的是皇上,是皇上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新政。”

  江兰愣了愣,刚想追问,就见苏培盛从袖中掏出个蓝布旧帕子。帕子是粗棉布做的,边角磨得发白,上面还绣着朵褪色的兰草,是他早逝的妻子当年绣的。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帕子,里面包着半块干硬的玉米饼,饼边已经发黑,上面还能看到牙印 —— 这是去年密云灾荒时,胤禛从灾区带回来的。

  “姑娘还记得去年密云粮荒吗?” 苏培盛指着玉米饼,语气带着几分沉重,指尖轻轻碰了碰饼面,像是怕碰碎了,“那时候灾区连着三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全枯了,百姓啃树皮、吃草根,有个三岁的娃娃,因为吃了有毒的草根,没撑过三天。皇上看着奏报,在御书房坐了一整夜,烛火燃尽了两枝,他手里攥着这半块玉米饼,指节都泛了白,跟老奴说‘朕这个皇帝,没让百姓吃饱饭,是朕的错’。”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又想起今年年党闹银行时的场景:“上个月银行要被挤兑,皇上半夜睡不着,让老奴去兰馨银行看情况。老奴到的时候,已经是丑时,街上的灯笼都灭了,就你们银行还亮着灯。姑娘您站在大堂的琉璃柜旁,穿着件半旧的月白比甲,手里拿着银锭跟储户说‘银子充足,想兑多少兑多少’,那时候您眼里的劲,跟皇上当年在潜邸推‘火耗归公’时的劲一模一样 —— 不慌不忙,却比谁都坚定。”

  江兰看着那半块玉米饼,心里忽然酸涨得发紧。她之前总觉得,苏培盛的帮忙是 “人情”,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却没想到是源于这样深沉的忠诚 —— 不是对权力的追随,是对 “让百姓过好” 这份初心的守护。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玉米饼,指尖触到粗糙的质地,仿佛能感受到去年灾区百姓的饥寒,感受到胤禛攥着饼时的焦虑,还有苏培盛站在御书房外,听着皇上叹息时的心疼。

  “苏公公,” 她声音有些发哑,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我以前总觉得,新政是我一个人的事 —— 是我想让农户种上高产的玉米,想让商户能安心通商,想让孩子能读上书。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撑着:皇上批奏折到深夜,您跑前跑后找线索,怡亲王在宗室里说情,连张老栓那样的农户,都愿意相信我,把全部家当押在农贷上。”

  “姑娘这话就错了,” 苏培盛笑着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在舌尖留下绵长的回甘,“新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皇上是掌舵的,定方向;姑娘您是划桨的,把方向落到实处;老奴和张廷玉大人、怡亲王他们,都是帮着稳住船的。就像今年查年党,要是没有姑娘您细致 —— 从揭帖的纸纤维摸到和记纸坊,从墨里的樟香查到徽州漕船,年旺那老狐狸哪能这么快露馅?要是没有老奴的眼线盯着吴三运的漕船,他早就把墨锭运去江南,跟年福汇合了;要是没有怡亲王在宗室里压着,那些观望的王爷们,指不定还会被年党挑唆,出来反对新政。”

  他放下茶杯,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把藏在心里三十年的话都掏出来:“姑娘,老奴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 皇上今年四十七了,身子不如从前。上个月降温,他连着咳了半个月,夜里批阅奏折,得让老奴把暖炉揣在怀里焐着;前几天看农贷奏报,眼睛花了,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字。新政是他的心血,可他知道,自己未必能等到十年后‘百姓安康、国库充盈’的那天。而姑娘您,是第一个能替他扛事、能把新政落到百姓饭桌上的人。帮您,就是帮皇上少些烦心事,就是让新政能走得稳些、快些,让皇上能早点看到百姓吃饱饭、读上书的样子。”

  江兰看着苏培盛真诚的眼神,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 从查年党时的 “临时搭伙”,到银行挤兑时的 “连夜驰援”,再到现在的 “掏心窝子”,她和苏培盛的关系,早就不是 “上下级” 或 “互相帮忙”,而是真正的 “新政同盟”。她起身躬身,腰弯得比平时更低,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苏公公,多谢您。往后新政的事,还要多靠您指点。比如这次学堂开学,我担心宗室里还有人不服 —— 像辅国公永清,之前就说‘平民学堂丢宗室的脸’,会不会在典礼上找茬?还有广州通商,荷兰商人想跟宗室的‘恒昌商号’合作,可恒昌的掌柜是礼亲王的小舅子,摆惯了架子,我怕他故意刁难,耽误了通商的进度。”

  “姑娘放心,” 苏培盛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笃定,像是早就把这些事摸得门清,“宗室那边,老奴已经让小禄子去打听了。小禄子的表哥在宗人府当差,昨儿跟老奴说,庄亲王特意把永清叫去府里训了一顿,说‘江姑娘办学堂是利国利民的事,谁要是敢找茬,就是跟新政作对’;礼亲王也表了态,会去学堂开学礼,还让恒昌的掌柜提前来京,跟荷兰商人先对接,要是敢摆架子,就撤了他的掌柜之位。”

  他还想起一件事,从袖中掏出张折叠的纸条,递到江兰手里:“这是老奴让眼线查的恒昌商号的底细 —— 他们主营丝绸,去年跟江南的商户合作,赚了三万两,可因为没跟外夷通商,今年的生意差了不少。姑娘您在通商茶会上,跟他们说说荷兰商人要订五千匹丝绸的事,再提提兰馨银行能给他们贷两万两周转,他们肯定愿意合作。”

  江兰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是小禄子的,娟秀工整,写着恒昌商号的主营品类、盈利情况,甚至连掌柜的喜好(爱喝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