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张角陨落,张梁继位人心散-《三国:耕耘一次,就能获取一百币》

  洛阳,信使的马蹄还在飞驰。

  而在千里之外的广宗城,空气早已凝固。

  压抑。

  死一般的压抑。

  城墙上,每一个黄巾士兵的脸上,都挂着一层灰败的死气。

  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地望着城外皇甫嵩那连绵不绝的汉军大营,如同在看自己早已注定的坟墓。

  高升将军率领的五万援军,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像一柄无形的重锤,将城内十数万黄巾军心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砸得粉碎。

  希望,已经死了。

  ……

  帅帐之内,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大贤良师张角,那个曾呼风唤雨,自命为苍天代言人的黄巾领袖,此刻正像一截枯木,了无生息地躺在床榻上。

  他的身体已经瘦到脱形,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两个深陷的黑洞。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撕扯着他破败的肺腑,每一次喘息,都带出嘶哑的风箱声。

  “大哥!”

  张梁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兄长那只皮包骨头的手,虎目含泪。

  张角艰难地转动眼球,浑浊的目光落在张梁脸上,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天……亡我……”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

  “小心……”

  “北面……”

  话音未落,张角的头颅猛地一歪,那双眼睛里的最后一点神采,彻底黯淡下去。

  手,无力地垂落。

  太平道的擎天巨柱,那个掀起了席卷大汉十三州滔天巨浪的男人,倒了。

  张梁身体一僵,巨大的悲痛与恐惧瞬间将他吞没。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哭声溢出喉咙。

  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小心翼翼地将张角的手放回被子里,整理好他的衣冠。

  然后,他站起身,转身,掀开帐帘。

  “传我将令!”

  张梁的声音沙哑却故作镇定。

  “大贤良师偶感风寒,需闭关静养,任何人不得擅入帅帐叨扰!”

  “违令者,斩!”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死亡的气息。

  大贤良师死了。

  这个消息,不知从哪个角落悄悄钻了出来,然后便如瘟疫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座广宗城。

  军心,彻底散了。

  张角,是所有黄巾信徒的神,是他们精神的寄托。

  神死了。

  他们的天,也就塌了。

  张梁无奈之下,只能登上将台,在万众瞩目之下,宣布接替张角的位置,自称“人公将军”。

  可他面对的,是一双双麻木、空洞、毫无信任的眼睛。

  张梁是张角的亲弟弟,没错。

  但他不是张角。

  他没有那种振臂一呼,便能让万众狂热的魅力。

  他更没有那种能将无数桀骜不驯的渠帅拧成一股绳的威望。

  许多渠帅看着台上的张梁,低着头,眼神里藏着不屑与轻蔑。

  口服,心不服。

  分裂的种子,在这一刻,被深埋进这支濒临崩溃的军队之中。

  更致命的危机,接踵而至。

  城中的粮食,彻底吃完了。

  最后的一批战马,也被宰杀殆尽。

  马肉,也快要见底了。

  士兵们端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马肉汤,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身边的同伴。

  那是一种绿油油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饥饿,是比任何刀剑都更可怕的魔鬼。

  人相食的惨剧,就在眼前。

  恐慌,在每一个人的心底疯狂滋生。

  帅帐内,一场压抑到极点的军事会议正在进行。

  张梁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地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众渠帅。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

  “明日凌晨,集结所有兵力,向东面突围!与汉军决一死战!”

  死战?

  拿什么去战?

  拿这些饿得连刀都快举不起来的士兵吗?

  众渠帅低着头,无人应声。

  人群中,身材魁梧的渠帅管亥,和眼神阴鸷的渠帅张饶,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不甘,恐惧,还有一丝决绝。

  会议不欢而散。

  当夜,管亥的营帐内。

  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两张阴沉的脸。

  “跟着张梁突围,就是去送死。”

  管亥将一碗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皇甫嵩的主力就在东面,我们这点饿兵冲上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张饶点点头,他比管亥想得更深。

  “死了,还算好的。”

  他冷冷地开口。

  “你忘了皇甫嵩在长社是怎么做的吗?坑杀数万降卒,筑成京观!”

  “我们要是被俘,下场只会更惨!”

  管亥的身体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浓浓的惧意。

  京观!

  用人头堆成的小山!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那座骷髅山的一部分,他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管亥烦躁地抓着头发。

  张饶的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

  “我听说……北面那个常山太守刘景,行事与众不同。”

  “高升那五万人,被他打败了,可他没杀俘虏。”

  “什么?”

  管亥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不杀俘虏?四万多人,他全收了?”

  “不仅收了,还管饭。”

  张饶压低了声音。

  “据说,只要给他们干活,两年后就能分田分房,落户常山,当真正的老百姓。”

  管亥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管饭!

  分田!

  分房!

  这三个词,像三道天雷,狠狠劈在他的心上。

  对于他们这些走投无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的泥腿子来说,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终点吗?

  帐篷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两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良久。

  “妈的!”

  管亥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陶碗被震得跳了起来。

  “与其跟着张梁这个废物去饿死,或者被皇甫嵩砍了脑袋筑京观!”

  “不如,去投奔北面的刘景!”

  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狠厉。

  “他不是要我们跟着他去送死吗?”

  管亥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我们就先送他一份‘大礼’!”

  张饶瞬间明白了管亥的意思,眼中也亮了起来。

  “你是说……”

  “没错!”

  管亥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咱们联络手下的弟兄,咱们两部加起来,足有三万多人!在张梁发动突围之前,咱们……先走一步!”

  “带上张梁的人头,作为投名状!”

  “去给咱们自己,也给手下那几万跟着咱们卖命的兄弟,搏一条活路!”

  两人一拍即合。

  夜色,更深了。

  在营地一处偏僻的角落,管亥和张饶正在秘密召集各自的心腹将领,布置着这场惊天的叛逃。

  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言语中的兴奋与决绝,却无法掩饰。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不远处一个帐篷的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着。

  那是一名忠于张梁的亲兵。

  他将两人的密谋,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滚落。

  他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确认管亥等人离开后,他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