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解蛊-《朱砂痣成了心头刀》

  墨先生手持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阿兰的指尖迅速刺破一个小口,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葛先生则将一个口小肚大、内壁涂抹了特殊药引的白色瓷瓶凑近,将阿兰那根滴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对准瓶口,放入其中。

  “稳住她,无论如何不能乱动!”祁大夫几人退到外间。

  紫玉和紫岩一左一右,用力按住阿兰的肩膀,两人都屏住了呼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比桶中的阿兰还要紧张。

  时间一点点过去,室内静得只能听到药汤微沸的声音和几人粗重的呼吸。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令人心悸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阿兰胸口膻中穴附近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凸起,开始极其缓慢地、一蠕一蠕地向着她手臂的方向移动!

  那移动的轨迹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仿佛一条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行,看得人头皮发麻。

  阿兰似乎也感受到了体内的异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紫玉紫岩死死按住。

  那“虫子”移动得极其缓慢,沿着手臂的经脉,一点点地逼近手掌,最终,抵达了那根放在瓷瓶中的手指!

  只见指尖那个小小的血洞里,一个米粒大小、通体暗红、形态丑陋的蛊虫头部猛地探了出来,似乎被瓷瓶内的药引强烈吸引,挣扎着,一点点地从血洞中挤了出来,“啪嗒”一声,轻响落入瓷瓶底部!

  “成了!”葛先生低喝一声。

  早已准备就绪的紫玉眼疾手快,立刻用事先备好的、浸过药水的软木塞,将瓷瓶口死死堵住!

  “呼——”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这才发现后背的衣衫都已被冷汗浸湿。

  母蛊,成功取出!

  成功的喜悦激励着众人。

  稍事休息后,便轮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为洛九曦取出子蛊。

  同样的流程再次上演。

  洛九曦浸入另一个药桶,指尖被刺破放入特制瓷瓶。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

  任凭药力如何蒸腾,时间如何流逝,洛九曦胸口下的子蛊竟毫无反应!

  它不仅没有像母蛊那样被引出来,反而因为外界刺激,开始在洛九曦体内疯狂躁动!

  “呃啊——!”洛九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在药桶中剧烈地痉挛起来,那绝非药浴应有的反应,而是蛊虫在体内肆虐带来的极致痛苦!

  “不好!子蛊抗拒强烈!”祁大夫脸色大变。

  墨先生当机立断:“尝试强行引导!”

  他取出最长的金针,在洛九曦胸口膻中穴附近,小心翼翼地刺破了一个极小的针眼。

  葛先生立刻将装有母蛊的瓷瓶打开瓶塞,凑近那个针眼,试图利用母蛊的气息将子蛊吸引出来。

  众人屏息凝神,紧紧盯着洛九曦的胸口。

  果然,皮肤下能清晰地看到子蛊在剧烈地蠕动,似乎受到了母蛊的召唤,向着针眼的方向拼命钻动!

  然而,它每动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更多的鲜血从针眼处涌出,瞬间将周围的药水染红。

  可那子蛊蠕动到距离针眼仅寸许的位置时,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无论如何挣扎,就是无法破体而出!

  反而因为它疯狂的冲撞,导致洛九曦胸口皮下组织受损更重,鲜血汩汩外冒,浴桶中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一片刺目的鲜红!

  洛九曦咬紧牙关,嘴角已溢出血丝,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意识都开始模糊。

  “停下!快停下!”葛先生眼见洛九曦气息迅速萎靡,脸色惨白如金纸,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收起母蛊瓷瓶,厉声喝道,“再继续下去,子蛊没出来,人就先不行了!”

  祁大夫也慌了神,连忙上前,与两位师兄一起,用金针连刺洛九曦几处大穴,勉强止住汹涌的血势,又迅速将他从血水中扶出,擦拭干净,安置到一旁的软榻上施救。

  折腾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浴桶旁一片狼藉,地上、桶中尽是鲜血。

  洛九曦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而那只致命的子蛊,依旧顽固地潜伏在他的心脉附近。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

  母蛊虽已取出,断绝了被外人操控的可能,但这留在洛九曦体内的子蛊,却成了一个更棘手、更凶险的隐患!

  它如同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谁也不知道,在没有母蛊制约的情况下,它接下来会如何反噬宿主。

  祁大夫三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洛九曦,面色无比沉重。取蛊之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和诡异。

  取蛊之前,洛九曦便已再三叮嘱兄长与祁大夫等人,务必将此事瞒得死死的,绝不可让沈兮梦知晓半分。

  她怀着身孕,心思又重,若让她知道这其中凶险,只怕日夜悬心,动了胎气,那便是雪上加霜。

  因此,当洛九曦从极度的虚弱和剧痛中缓缓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洛元春、祁大夫等人凝重、愧疚而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神色。

  甚至不需要多问一句,从那一片沉默和躲闪的眼神中,洛九曦心中已然明了。

  那心腹大患般的子蛊,终究是没能取出来。

  一股沉重的失望如同冰水般漫过心头,但他只是极轻、极缓地吁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在了平静的面容之下。

  他甚至努力牵动了一下嘴角,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紧绷,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它……若是一直留在体内,除却可能受人操控外,对我自身……可还有什么其他害处?”

  祁大夫与两位师兄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棘手。

  最终,祁大夫缓缓摇头,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与沉重:“此蛊诡异,远超我等认知。母蛊离体后,子蛊独自存于宿主体内会如何……古籍未有记载,我等……亦未可知。”

  “未可知”三个字,如同千斤重锤,让洛九曦的心不由地又沉了几分。

  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已知的危险,而是这种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