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太华秘府-《仙途万里》

  车驾徐行出分部,刘瑶执舵轻声问道:“顾先生,此行欲往何方?”

  “且往辽东分部机场...”

  顾阳山垂眸,见小滑头已蜷卧足边,雪羽温顺。指尖轻抚鹤翎,心中微叹:原可只身前往太华山,如今身边多了这小家伙,反觉行止受羁。

  也罢,待它突破练气,方能比翼云霄,自在遨游。

  小滑头似通人意,忽仰首轻鸣,细长鹤喙衔住他青袍一角,明澈眼眸中依恋流转,如诉难舍。

  刘瑶自后视镜中窥见顾阳山眉宇间那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心念微动,婉声道:“分部备有豢养珍禽异兽的专舱,可助先生携鹤同行。”

  言罢,已取掌机传音疾书,顷刻安排妥当。

  半个时辰后,车驾驶入机场。

  顾阳山携鹤而下,对刘瑶拱手:“刘姑娘留步,就此别过!”

  “顾先生,慢行...”

  刘瑶目送那一人一鹤身影没入朱门深处,久久未动。指间罗帕无意识绞紧,心口处空落落无所依凭,不由轻抚低叹!

  “云鹤渺千里,再见知何期...”

  那青袍磊落、白羽如雪之景,竟似刻入心间。

  机场之内,顾阳山亮示天机玉令。

  玄衣侍者趋前恭迎,主事闻声亦疾步奔来,不敢怠慢,立时安排云槎腾空。

  登上云槎,顾阳山阖目养神。

  小滑头安静偎依座侧,羽翼轻覆青袍衣袖,传递着温煦暖意。舱外流云似织锦飞掠,舱内寂寂,唯闻清浅呼吸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顾阳山再睁眼时。

  但见舷窗外暮色苍茫,太华山巍峨轮廓隐现于沉沉云霭之中。小滑头歪着小脑袋,好奇窥视窗外渐次点亮的万家灯火,明眸映出点点星芒。

  几刻钟后,云槎落地。

  一人一鹤乘车直抵太华山下,投宿“望岳客栈”。掌柜初见白鹤,面露惊异,待顾阳山复示天机玉令,立时噤声,诚惶诚恐奉上雅间。

  夜阑人静,推窗见太华剪影。

  松风送爽,沁人心脾。小滑头栖于锦榻,顾阳山对月独酌。忽闻鹤唳清越,穿林渡壑!

  顾阳山莞尔,轻抚鹤羽道:“明日便带你见识见识,何为‘奇险天下第一山’!”

  盘坐静气,直至寅时五更。

  东方既白,天边蒙蒙透亮。顾阳山携鹤离店,直趋太华。

  行至山门,购券时付三十大夏钱。

  指尖捻着找回的钱币,心中暗自嘀咕:“这门票钱,回头定要找师父报销...堂堂高峰观,太华弟子回山还要掏腰包,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此刻晨光熹微,登山者已络绎于途。

  少年郎执玉杖欢歌笑语,女娇娥持罗扇结伴而行,三五成群,彩衣翩跹如蝶,欢声笑语惊起林间宿鸟,扑棱棱飞向天际。

  “呵~~~呵~~~”小滑头见状,引颈发出清越鸣叫,似在应和这人间热闹。

  顾阳山朗声一笑,举步登山。但见溪流如玉髓潺潺,峭壁嶙峋直刺苍穹,云涛翻涌间仙踪渺渺,恍如踏入蓬莱仙境。

  旁人匍匐攀援处,顾阳山青袍飘举,宛若惊鸿。

  足尖轻点石阶,身形飘逸,瞬息已过千重。其速之快,引得沿途游人瞠目结舌,疑是仙人临凡。

  行至舍身崖,顾阳山临渊负手。

  旭日初升,万道金芒撕裂云海,泼洒千山万壑。险峰如巨剑,森然直指九霄!

  小滑头振翅飞来,雪白翎羽尽染朝霞金红,傲然立于顾阳山脚边,神骏非凡。

  彼时东峰之上,二位云鬟玉貌的女子临风而立。

  青衣女子忽扯素衣女子衣袖,声音清脆:“阿远快看!看舍身崖那边!”

  素衣女子循指望去,但见一青袍客临渊而立,气度超然,更有白鹤绕身,翩跹若舞。

  “阿远,你瞧那人下山怎么还穿着宽袍大袖呀?不怕碍事么?”青衣女子附耳低语,叽叽咕咕!

  “那只白鹤真神气,是他养的吧?定是仙家灵禽!”

  素衣女子轻笑,眼中亦有好奇:“池儿既这般好奇,何不近前一问分明?”

  ......

  身在远处,顾阳山自不知峰顶私语。

  正临崖慨叹,追忆师门昔日钟鸣鼎食、香火鼎盛之景。转念间,叹殿宇倾颓、焦土遍野的惨象——那一夜焚天大火,将多少青堂瓦舍、雕梁画栋尽付劫灰?

  当朝霞彻底浸透云海,顾阳山忽觉心神一凛!

  一股沛然莫御的凛冽剑意,似万剑齐喑于幽谷,如千锋破空刺透苍穹!群峰轮廓竟隐隐显化出铮铮剑形,呼啸山风亦带上了刺骨寒芒!

  凝望群峰如剑指天,感受那弥漫山峦的无形剑气。

  体内沉寂的玄风剑意,竟被悄然引动,如蛰龙初醒,微微震颤。更奇的是,这感应并非昙花一现,反而在数息间愈发强烈、清晰,仿佛源头近在咫尺!

  “怪哉!”顾阳山眉峰骤敛,眸中精光如电。

  “这剑气...非是自然蕴生,倒似有人在山中交手?”

  心念电转,不再停留,循着那剑意源头疾掠而去!小滑头亦察觉主人气息变化,清唳一声,雪白羽翼掠起道道流光,紧随其后。

  一人一鹤,瞬间没入险峰云雾深处。

  ......

  太华山,一处幽邃山洞之中!

  “铿——!铿铿——!”金铁交鸣之声,在这逼仄的岩穴内激荡回响,沉闷如雷。

  三条精壮汉子,筋肉虬结,汗流浃背,正对着面前那堵黢黑厚重的石壁,奋力挥动着手中铁镐。

  火星四溅,碎石簌簌而下,在摇曳的微弱火光映照下,三人身影如鬼魅般晃动。

  “三弟!”为首的汉子忽地停手,将镐柄重重拄地,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如牛。

  为首汉子抹了一把额上滚烫的汗珠,混着些许石粉泥灰,在脸上划出几道沟壑。

  他望向那纹丝不动、仿佛亘古长存的石壁,眼中焦躁与疲惫交织,声音嘶哑地吼道:“这都凿了整整一宿,星斗都换了方位,你且再仔细想想!”

  “这堵死墙后头,当真藏着你太爷爷所说的密室?莫不是......莫不是老人家临终呓语,或是你听岔了?”

  他心中疑窦丛生,一丝绝望悄然爬上心头,这无休止的苦力,看不到半分希望,莫非真是空耗气力?

  那被唤作“三弟”的汉子闻言,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闪烁着近乎偏执的亮光。他急急抢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大哥!断然不会错!小弟的太爷爷,当年可是太华山响当当的真传弟子!一身修为,名震江湖!”

  “他老人家油尽灯枯之际,攥着我的手,千叮万嘱,说这山腹之中,藏着一处关乎他毕生心血的秘地!那眼神,那语气,岂是作伪?小弟愿以性命担保!”

  他忆起祖父临终时枯槁面容上那份不容置疑的郑重,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这秘密压在他心头多年,今日若不能证实,他死亦难瞑目!

  为首汉子盯着三弟那赤诚而急切的脸庞,沉默片刻,终是狠狠一跺脚,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掌心,重新攥紧了冰冷的镐柄。

  他环顾两位兄弟疲惫却依旧坚持的身影,一股混着愧疚与决然的气息涌上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