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师-《道德经之周天磁极》

  **寅时三刻,泰山日观峰。**

  残月隐没,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凛冽的山风裹挟着霜气,将裸露的岩石冻得发青。李玄踩着结冰的石阶向上攀登,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清晰的裂纹——那是他体内躁动的气息外泄所致。

  易容术的效果正在消退,右臂的暗红纹路逐渐恢复成青黑色,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身后,伪装成匪徒的江白鲤和灵儿押着“俘虏”玉衡子,三人皆是神色凝重。

  “前面就是祭坛。”老道压低声音,指向云雾缭绕的峰顶,“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妄动,等老道信号。”

  转过最后一道山脊,李玄呼吸一滞——

  日观峰顶被人工削平成巨大的圆形平台,七根青铜柱按北斗方位矗立,柱身刻满与黑玉牌相同的血色符文。正中央的祭台上,阿史那延背对众人而立,金色瞳孔映着初露的晨光。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台四周跪着近百名泰山派弟子,每人额头上都印着滴血狼头!

  “时辰将至。”阿史那延突然开口,声音在山巅回荡,“带祭品上来。”

  李玄硬着头皮上前,学着血狼宗的礼仪单膝跪地:“禀少宗主,黑云寨献上今年头批血食。”

  金瞳少年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刮过李玄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李玄以为伪装被识破了——阿史那延的视线在他右臂停留太久,嘴角甚至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做得不错。”最终他漫不经心地摆手,“把人押到天枢位,准备启阵。”

  就在李玄松口气时,祭台边缘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白衣道士被两名血狼武士押上来,眉心朱砂痣鲜艳如血——正是凌霄子!

  “叛徒抓住了!”武士高声禀报,“这厮偷偷放走了三个祭品!”

  阿史那延缓步上前,掐住道士下巴:“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兄?!李玄心头剧震。只见凌霄子惨然一笑,嘴角溢出血丝:“师父若知你勾结突厥……”

  “师父?”阿史那延大笑,突然撕开自己衣襟——他心口处赫然是泰山派掌教独有的松纹刺青!“好叫师兄知晓,三十年前泰山派就已姓阿史那了!”

  李玄如坠冰窟。原来真正的泰山掌教早已被替换,而凌霄子竟是唯一直言进谏的正直弟子!

  “立春第一缕阳光将至。”阿史那延挥手下令,“先拿叛徒血祭!”

  武士举起弯刀,凌霄子却突然看向李玄,嘴唇微动——那是清微子教过他的唇语:“仙人桥…等…”

  刀光落下前的刹那,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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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整座泰山突然震颤,七根青铜柱同时亮起血光。阿史那延脸色大变:“谁提前启阵了?!”

  混乱中,玉衡子猛地扯开破旧道袍,露出贴满符纸的胸膛:“泰山弟子听令!诛邪——”

  老道一掌拍向地面,符纸无风自燃。火焰不是常见的赤红色,而是纯净的青白色,所过之处血狼图腾纷纷剥落。被控制的泰山弟子如梦初醒,茫然四顾。

  “动手!”江白鲤鱼鳞刀出鞘,瞬间割断两个武士的喉咙。

  李玄右臂青纹暴涨,正要冲向祭台,脚下却突然亮起繁复的阵图。无数血色锁链从地面钻出,将他牢牢捆住!

  “果然是你。”阿史那延踏着锁链走来,金瞳满是讥诮,“区区易容术也敢班门弄斧?”

  锁链越缠越紧,李玄感到体内气息被强行抽离,通过锁链注入青铜柱。更可怕的是,脑海中的封印剧烈震荡,国师残魂的狂笑震耳欲聋:

  **“终于……终于!”**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祭台中央。阿史那延高举黑玉牌,玉面血珠竟悬浮而起,与阳光融合成一道血色光柱,笔直射向李玄眉心!

  “以周天磁极功为引,以李氏血脉为匙——”金瞳少年声音变得苍老嘶哑,“恭迎国师重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

  “锵!”

  桃木剑击碎黑玉牌,血光应声而断。李玄抬头,只见云海中立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衣袂翻飞如仙人临世——竟是清微子?!

  “师……师父?”凌霄子挣扎着爬起,泪流满面。

  老道拂尘一挥,七根青铜柱齐齐炸裂:“痴儿,为师不过闭关三年,你就把泰山派弄成这副模样?”

  阿史那延连退数步,金色瞳孔缩成针尖:“不可能!我亲手将你……”

  “诛心是吗?”清微子冷笑,突然撕开道袍——心口处赫然是七星形状的疤痕!“老道修的就是‘移星换斗’之法,你那点伎俩……”

  话音未落,异变再起!

  祭台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幽深的洞穴。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喷涌而出,在场所有人如遭雷击,修为稍弱的直接跪倒在地。

  李玄体内的国师残魂发出癫狂大笑:

  **“找到了!禹王九鼎之首——青州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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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深处,一尊三丈高的青铜巨鼎静静矗立。鼎身刻满山川河流,鼎耳缠绕着碗口粗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岩壁。

  更惊人的是,鼎口不断喷薄出青色雾气,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各种异兽形状,又迅速消散。

  “原来如此……”清微子神色凝重,“血狼宗找的不是你,而是激活青州鼎的钥匙!”

  阿史那延趁机退到鼎边,咬破手指在鼎身一抹:“以血为引,请鼎开——”

  青铜巨鼎突然轰鸣,鼎身符文次第亮起。锁链剧烈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

  李玄体内的气息彻底暴走,右臂青纹蔓延至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完整的星图。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强行挤压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冰冷古老的意志……

  **“五百年的等待……值了……”**

  “玄儿!”灵儿突然冲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别被它控制!”

  少女眼中泛起奇异银光,李玄恍惚看见她瞳孔深处浮现出与青铜鼎相似的符文。更神奇的是,她周身散发出清冽的药香,竟让体内暴走的气息稍稍平复。

  “通明灵体……药王血脉?!”清微子失声惊呼,“丫头,你母亲是谁?”

  灵儿还未来得及回答,洞穴突然剧烈震动!鼎口的青雾凝聚成巨手,朝众人抓来。阿史那延狂笑着跃入鼎中:“恭迎国师归位!”

  清微子当机立断,桃木剑插地结印:“玉衡,带弟子布‘北斗伏魔阵’!江居士护住两个孩子!”

  老道又看向李玄,目光如电:“小子,可愿拜我为师?”

  生死关头,李玄不假思索跪地叩首:“弟子李玄,拜见师父!”

  “好!”清微子大袖一挥,七道符箓飞出,环绕李玄旋转,“今日为师助你突破感气境,借天地正气镇压邪祟!”

  符箓燃烧,化作七颗火球没入李玄周身大穴。老道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他脑海中炸响:

  “周天磁极,首重感应。天有磁极,地有脉络,人通周天,可御万物——”

  这正是阿史那延念过的口诀,但后续内容截然不同:“然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随着口诀吟诵,李玄体内的气息开始沿着特定路线运转。右臂青纹不再狂暴,而是与周身穴位连成网络,最终在丹田处形成一个稳定的气旋。

  洞穴外,第一缕真正的朝阳穿透云海,照在李玄身上。他福至心灵,突然明白“感气境”的真谛——

  不是驾驭,而是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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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李玄周身爆发出刺目青光,与青铜鼎喷薄的青雾分庭抗礼。皮肤表面的星图脱离肉体,在身后形成虚影,恰是周天星辰的微缩景观。

  最神奇的是,那些原本被国师残魂污染的青纹,此刻正一点点褪去黑色,恢复成纯净的靛青。

  “不可能!”鼎中传来阿史那延的尖叫,“你怎么能净化国师的力量?!”

  清微子拂尘横扫,将试图靠近的青铜巨手击散:“痴儿,周天磁极功本就是借天地正气修行的法门,你们用邪术强夺,岂能长久?”

  李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抬手虚按,空中游离的青雾竟乖乖聚拢过来,在掌心凝成一个小鼎形状。

  “地磁化形……感气境大成!”玉衡子激动得老泪纵横,“泰山派有救了!”

  就在众人欣喜时,青铜巨鼎突然倾斜,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鼎口喷出的不再是青雾,而是粘稠如血的红光。阿史那延的身影在红光中扭曲变形,逐渐化作狼首人身的怪物。

  “不够……还差最后一步……”怪物的声音半人半兽,“需要药王血脉……”

  血红的眼睛锁定了灵儿。

  清微子桃木剑一横:“江居士,带丫头先走!”

  江白鲤刚拉住灵儿的手,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血手破土而出,将灵儿拖向巨鼎。李玄纵身去救,却被一道血光击中胸口,黑玉牌的碎片从衣襟中散落——

  每一片碎玉上的血珠都在蠕动,像活物般爬向灵儿!

  “不!”李玄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凌霄子拖着残躯扑到鼎前,用身体挡住了血光:“师弟……回头……”

  血光贯穿了他的胸膛。道士最后看了一眼清微子,含笑闭目:“师父……弟子……尽忠了……”

  “霄儿!!!”清微子须发皆张,桃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

  金光与血光相撞,整座洞穴开始崩塌。巨鼎倾斜着坠入深渊,阿史那延的惨叫久久回荡。

  “走!”清微子抓起李玄和灵儿,玉衡子带着众弟子紧随其后。当最后一人冲出洞穴时,日观峰顶轰然塌陷,烟尘遮天蔽日。

  烟尘散去后,原地只剩一个巨大的天坑。青铜鼎、阿史那延,以及凌霄子的遗体,全部深埋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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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泰山南麓。

  简陋的草庐前,李玄跪在清微子面前。老道换了一身新道袍,但眼中的悲痛仍未散去。

  “凌霄子是本门大师兄,也是老道捡来的弃婴。”清微子轻抚桃木剑,“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眉心朱砂痣里封着一滴药王血——那是当年药王谷主送你的周岁礼。”

  灵儿浑身一震:“我?”

  “你母亲是药王谷上一代‘通明灵体’,为救苍生以身饲蛊,临终前将你托付给苏家。”老道叹息,“这些本该等你成年再告知……”

  李玄恭敬地奉上拜师茶:“师父,弟子一定勤修苦练,为师兄报仇!”

  清微子接过茶盏却不饮,而是突然按住李玄头顶:“周天磁极功共九境,今日传你‘感气境’全篇。但有一事你必须立誓——”

  “弟子万死不辞!”

  “若将来你突破‘天人合’之境,必须亲手毁掉青州鼎!”老道眼中精光爆射,“禹王九鼎镇九州龙脉,也是镇压上古邪神的枷锁。血狼宗想释放的,正是被禹王封印的‘噬天妖狼’!”

  李玄郑重点头,却见灵儿突然面色惨白。少女捂着心口踉跄后退,一缕黑气从她七窍中渗出——是鼎中血光残留的邪气!

  “丫头!”清微子并指点向她眉心,却发现黑气已侵入心脉,“不好,必须去药王谷!”

  李玄抱起昏迷的灵儿,晨光中,他右臂的青纹第一次温顺地流转,如臂使指。

  感气境已成,但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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