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4-《钓走你的鱼,再掀了你鱼塘》

  “又来一个送死的!”一名杀红了眼的山贼见状,挥刀便向他砍来。

  蓑衣人身形不动,直到刀锋临近,才猛地侧身避过,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惨叫,那山贼的刀应声落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蓑衣人左手寒光一闪,一柄短刃已没入对方心口,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敌人,另一名山贼趁机从侧面偷袭,刀锋直劈向其头颅。

  蓑衣人反应极快,矮身躲过这致命一击,但那凌厉的刀锋却“唰”地一下,将他头上的斗笠挑飞了出去。

  斗笠在空中翻滚着落下,露出了来人的真容。

  黑发被雨水濡湿,几缕贴在额角,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线条硬朗。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

  “是……谢将军?!”

  有龙骧卫认出了他,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谢灼对周围的惊呼充耳不闻。

  斗笠被挑飞的瞬间,他眼神都未曾偏移一分,仿佛早已料到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清除眼前的威胁之上。

  只见他反手抽出佩剑,剑光如匹练般挥出。

  剑光所至,必有山贼倒地。

  他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哨,全是军中最直接、最有效的杀人技,狠、准、快。

  龙骧卫的头领虽然也武艺高强,但现在看着谢灼的杀戮表演,只感觉他两不是一个层级。

  他如同虎入羊群,几乎是碾压般地将凌薇周围残余的山贼迅速清剿干净。

  不过须臾,还能站着的敌人已寥寥无几,皆被他和龙骧卫联手制服。

  战斗暂歇。

  谢灼还剑入鞘,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他这才转过身,浑身散发着未散的杀气,目光穿透惊疑的人群,直直地落在凌薇身上。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复杂得令人难以读懂,有未熄的怒火,有难以言喻的急切,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

  卫兵们依旧紧张地握着兵器,不知这位本该远在京城的将军为何突然出现,又意欲何为。

  首领上前一步,谨慎开口:“谢将军……”

  然而,谢灼仿佛没听见,他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凌薇。

  护卫们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阻拦。

  “退下。”凌薇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看着走向自己的谢灼,“无事。”

  护卫们只得依令让开一条路,但仍全身戒备。

  谢灼走到凌薇面前,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秒,他眼底情绪翻涌,下一瞬,竟猛地弯腰,一把将凌薇扛上了肩头。

  “大人!”

  “谢将军!您做什么?!”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和惊呼声中,谢灼对一切置若罔闻,扛着凌薇,大步流星地直奔二楼客房,“砰”地一声踹开房门,进去后反脚将门重重关上。

  楼下,只留下一地狼藉、面面相觑的龙翎卫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哦,还有一人。

  此时,另一名随行者抬手取下斗笠,露出面容——竟是墨风。

  小遥一眼认出这个熟人,立刻急切地冲到他面前,连声问道:“墨风!你家将军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墨风面无表情:“……”

  问得好,他也想知道。

  他家公子从两年前起,就不太对劲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年事败,虽说谢老国公嘴上说着“成王败寇、认栽就是”,可一回到祖宗祠堂,关起门来,却是动了真怒,几乎将公子往死里抽。

  公子竟也闷声不吭,全受了。

  那时,谢老国公打得自己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从小我就教你,万事以家族为重,绝不可被外人惑了心志……可你瞧瞧!

  你连个小女娃都不如!人家都深知千秋万代、权利不死……”

  当时谁劝都没用。

  公子的父母也跪在祠堂,谢大爷刚想说一句,谢老国公也一鞭子抽了过去。

  “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孩子脑子就随你!”

  早前因为一个小妾和家里闹翻天、早就被放弃的谢大爷:“……”

  得,就是不好的就往他身上推呗。

  但好歹谢灼是他的独子,他硬着头皮劝了几句,被抽的嗷嗷叫,最后没撑住被抬走了。

  留下一个谢夫人:“……”

  没用的男人!

  可她无论如何都要护在谢灼身前。

  谢老国公举着鞭子,手抖了又抖——怎么办,这也是别人家的闺女,总不能真打。

  最终,老国公只能将谢灼锁进祠堂,严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公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当夜,他便发起了高烧。

  墨风偷偷送药进去时,发现无论多难都从未哭过的公子,正蜷在角落,浑身滚烫。

  眼角依稀还有泪痕。

  “薇薇……”他听见公子喃喃低语。

  原本是要关很多天的,但第二天,谢老国公出门了一趟。

  回来之后,竟下令解了公子的禁闭。

  他自己默默在谢灼床边坐了许久。

  待谢灼醒来,只见祖父苍老的身影坐在榻边,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终归……你是我谢家未来的希望啊。”

  至此,谢老国公不再追究此事,但谢灼却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变得沉默寡言,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往死里操练自己,仿佛不知疲倦。

  墨风本已渐渐习惯了公子这般模样,直到一个多月前,公子下朝归来,脸色就沉得吓人,周身都笼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独自在院中站了许久,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如今谢灼也到了二十二岁,当年恰逢谢家权柄下落,这两年明里暗里意图结亲的人少了许多,都怕被女帝秋后算账。

  可两年过去,谢灼的官职不降反升,明眼人渐渐从中嗅出不一样的意味,示好联姻的人便又多了起来。

  其中,永嘉郡主待他最为执着。

  而谢灼,并未拒绝。

  虽然两家还未正式定亲,墨风却以为,公子大约就要依着老国公的安排,娶妻生子,安稳此生。

  可有一天,公子下朝后又被传入宫中。

  回来之后,他就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良久,忽然问道:

  “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旁的墨风:“......”

  好在谢灼也不是真的要一个答案。

  当晚,谢灼一个人提了一壶酒,喝得大醉。

  他起初冷笑着喃喃:“走了好……省得整天在我眼前晃。”

  可饮至最后,他合上双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若是她想……”

  “再让她一次,又何妨。”

  第二日酒醒,谢灼对前夜只字不提。

  只不过,他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有的时候还捧着一本边关的风土志看,像是等待着什么。

  可惜,啥也没等到。

  公子的脸一天比一天黑,一天比一天咬牙切齿。

  直到某次与同僚聚饮,席间有人不知他与凌薇过往,大肆谈论起凌薇即将赴边之事,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有人对那位凌大人,怨气大的很......”

  “想要在边关大展鸿图……难咯!”

  然后呯的一声,谢灼手中的酒杯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