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竹篱牵梦,石臼舂年-《科技创途:林骁的非凡之路》

  一、竹篱系梦

  清明的风带着草木的腥甜,林骁坐在竹篱下的石凳上,望着篱上攀爬的星蓝花藤。竹篱是他亲手扎的,竹竿上还留着当年的刻痕,最深的那道里卡着根红绳——是女儿林晚出嫁时系的,说“要让花藤牵着娘家的梦”,如今红绳已褪色,藤却爬满了整面篱,像条绿色的瀑布。

  “别总盯着花看,眼睛该累了。”苏约端着盘新蒸的青团过来,瓷盘边缘缠着圈星蓝花布,是小孙女用自己的围裙剪的。她把盘子放在石桌上,指尖拂过篱桩上的小字,那是儿子林毅小时候写的“此处有蛇”,其实是怕姐姐偷摘花,字迹被风雨磨得浅了,却在“蛇”字旁边留着个小小的梅花印,是苏约后来补的,说“要让花比蛇厉害”。

  竹篱尽头的木门上,挂着个旧竹篮,篮底破了个洞,是林晚小时候摘花时扯的,苏约用星蓝花线补了朵花,说“破了才透气”。篮里装着些晒干的梅瓣,是今年新收的,林骁说“要留着给孩子们做香囊”。“你看这门,”他用手指敲了敲木门,吱呀声里带着竹的脆,“比星港的防盗门还懂人心,晚丫头当年总爱从门缝里往外递纸条,说‘娘,我又摘了朵最大的花’。”

  苏约往篱下的土里埋了颗青梅核,是从星港带来的,核上刻着个小小的“孙”字,是林毅用指甲抠的。“毅骁说小外孙在星港的竹篱下,也埋了颗桃核,”她望着核子滚进泥土,“孩子说‘等桃树结果了,外公就能顺着果香找到我’,其实是盼着咱们去住些日子。”

  竹篱边的石缝里,藏着个铁皮盒,是林晚去年来藏的,里面装着她写的信:“爹可能记不得我,但一定记得我总爱攀这竹篱;娘不用总留着青团,我现在做的,也有您当年的艾草香。”盒上压着块鹅卵石,是小孙女捡的,石上画着个笑脸,说“这样外公外婆看到就会笑”。

  林骁望着竹篱上缠绕的花藤,藤上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像串不停歇的省略号。风穿过竹篱,带着花的甜香,在他耳边轻轻响,像孩子们小时候的笑声,绕着绕着,就缠成了团。

  二、石臼舂年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院角,林骁坐在石臼旁,用木杵轻轻捣着新收的糯米。石臼是祖上传下来的,内壁被舂得发亮,却在边缘留着个小小的豁口,是林晚小时候抢木杵时磕的,豁口处卡着粒星蓝花籽,是苏约去年塞进去的,说“要让米也沾点花气”。

  “慢点舂,别溅出来。”苏约拿着竹筛过来,筛底的网眼有些破了,是林毅小时候筛米时戳的,她用红绳补了补,说“这样漏的米少”。她蹲在石臼边,指尖拂过木杵上的包浆,那是林骁舂了一辈子米磨出来的,杵头刻着个模糊的“骁”字,是苏约凭着记忆凿的,笔画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名匠的手艺都合手。

  石臼旁的陶罐里,装着些陈年的糯米粉,是去年舂的,罐口盖着块粗布,是从林骁的旧军大衣上剪的,布上还留着他的体温。“你总说这石臼比星港的粉碎机还懂舂米,”苏约往臼里撒了把艾草粉,是今早采的,粉里混着些梅蕊,“其实是记得孩子们围着石臼等米糕的样子——晚丫头总爱伸手去抓生米,被你用木杵轻轻敲了手背,还笑着说‘爹的杵子会唱戏’。”

  她忽然从墙角拖出个旧木箱,里面是些孩子们用过的餐具:有林晚摔缺了口的青花碗,苏约用银线补了朵星蓝花;有林毅用了多年的木勺,勺柄被啃得坑坑洼洼,说“这样舀米香”;最底下压着块烧焦的米糕,是姐弟俩抢着吃时掉在灶膛里的,林骁说“要留着让他们知道,急了就吃不上热乎的”。

  林骁举起木杵,对着阳光看,杵头的米粒在光里闪闪发亮,像颗颗碎星。“你看这米,”他把杵头凑到苏约鼻尖,“比当年在战俘营吃的糙米白多了,那时你总把仅有的精米留给我,自己啃带壳的,说‘我牙口好’。”

  米香混着艾草的清苦漫开来,绕着石臼打了个圈,像条温柔的带。苏约往石臼里添了些温水,米浆在臼里泛着细泡,像无数个小小的春天。“孩子们总说,”她望着浆里的倒影,“吃着爹舂的米,就像还在这石臼边,爹举着杵,娘筛着粉,阳光在米上跳。”

  三、灯篱话孙

  暮色漫过竹篱时,林毅带着小外孙来了。小家伙背着个小竹篓,篓里装着他在星港捡的贝壳,说“要给外公当弹珠”。他跑到竹篱下,指着篱上的星蓝花喊:“外公你看,我的花比你的高!”其实是踩着石头够的,篓子歪在地上,贝壳撒了一地,像落了片星星。

  林骁弯腰捡贝壳,手指在壳上轻轻摩挲,忽然问:“这是谁家的娃?”苏约笑着拍他的手背:“是咱们的小外孙呀,跟他爹小时候一个样,总爱背着篓子装石头,说‘要给爷爷铺路’。”林毅把带来的星港点心放在石桌上,点心盒上画着竹篱和石臼,说“这是照着家里的样子做的”。

  小外孙爬上林骁的膝头,指着他鬓角的白发问:“外公,你的头发怎么像雪?”林骁摸着他的头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灯影:“是竹篱上的花染的,它们说外公老了,就把白颜料抹在了我头上。”小家伙信以为真,从篓里掏出个最大的贝壳塞进他手里:“那我把星星给外公,外公就不会老啦。”

  苏约往小外孙碗里倒了点甜茶,茶里漂着朵星蓝花:“咱们的骁爷爷呀,记不记得人没关系,记得花要怎么种,米要怎么舂,记得咱们都盼着他笑,就够了。”林毅看着父亲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教他握木杵,说“要稳,要匀,像对待咱们的日子”。

  灯影里,竹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石臼里的米浆泛着光,像碗盛着的月光。林骁握着小外孙给的贝壳,忽然觉得记不记得人真的没关系。竹篱上的花、石臼里的米、孩子手里的贝壳,早就把他的岁月串成了串,挂在院里,风一吹,就晃出温暖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