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码头的疑云-《雨夜泪签卖身契》

  西港老码头!七号码头!

  张警官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沈聿深混乱焦灼的脑海里轰然引爆!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拽向了同一个方向!

  温伯保险柜里那些偷拍的照片——父亲沈崇山在西港七号码头被逼至崩溃!

  温伯视频里提到的“锚心”交易——地点也是西港七号码头!

  那个如影随形、透着死亡气息的“呼吸者”——最后信号消失的地方,西港老码头!

  而现在,劫走昏迷中林晚的车辆——最终消失的方向,还是西港七号码头!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一个围绕着二十多年前那桩肮脏交易、围绕着温伯扭曲秘密的漩涡中心!而林晚,他失而复得、尚未苏醒的妻子,竟然被卷入了这个旋涡的最深处!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焚心的怒火,瞬间席卷了沈聿深全身。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死死钉在张警官脸上。

  “立刻去西港七号码头!所有人!”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面上,“封锁所有出入口!搜!一寸一寸地给我搜!林晚一定在那里!”

  “明白!”张警官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劫持案了!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语速飞快地下达命令:“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区域锁定西港老码头,七号码头!重复,西港老码头七号码头!立刻前往布控!封锁所有陆路水路出口!注意,劫匪持有武器,人质情况不明,极度危险!发现可疑人员及车辆,立刻报告!保持警惕!”

  刺耳的警笛声瞬间在楼下汇成一片,警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辆接一辆地呼啸着冲出医院,朝着西港方向疾驰而去。

  沈聿深没有片刻停留,他冲出办公室,对守在急救室外的保镖吼道:“守在这里!阿强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向电梯。

  郑律师抱着那本沉重的相册,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沈先生!等等我!”

  沈聿深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不断盘旋:西港七号码头!晚晚!这个念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让他无法再去关注其他任何事情。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沈聿深粗重的喘息和郑律师抱着相册的局促声。沈聿深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温伯保险柜里的东西?那个U盘?还是……为了灭口,彻底埋葬“锚心”的秘密?又或者,是利用林晚,引他入局?

  林晚……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人会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做什么?!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叮!” 电梯到达一楼。

  沈聿深像猎豹一样冲出电梯,他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他拉开车门坐进去,郑律师也手忙脚乱地抱着相册挤进了副驾驶。

  “去西港老码头!七号码头!快!” 沈聿深对着司机低吼。

  车子再次咆哮着冲入夜色。这一次,警车在前方开路,一路畅通无阻。沈聿深坐在后座,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掏出手机,再次拨通那个“夜枭”的号码。

  “老板。”

  “目标锁定西港老码头七号码头。林晚很可能被带到那里。给我找出那里所有可疑的船只、仓库、集装箱!任何热源信号、异常通讯信号,立刻报告!注意,对方有武装。” 沈聿深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收到。正在调取该区域实时卫星和无人机监控。五分钟后给您初步反馈。”

  “嗯。” 沈聿深挂了电话,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U盘就在他西装内袋里,硬硬的,硌着他的胸口。温伯……你到底留下了什么?引来了什么样的豺狼?

  车子在颠簸中驶入西港老码头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铁锈味和机油味。远处,巨大的龙门吊如同沉默的钢铁怪兽矗立在夜色中,废弃的仓库影影绰绰,破旧的集装箱堆叠如山。这里早已不是繁忙的货运码头,大部分区域都已废弃,只剩下零星的渔船停靠和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在此滋生。

  七号码头,位于整个老码头区域最偏僻、最破败的角落。当沈聿深他们的车队赶到时,张警官的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将整个七号码头区域封锁起来。警灯闪烁,将周围废弃的设施和斑驳的集装箱映照得光怪陆离。

  “沈先生!”张警官迎了上来,脸色凝重,“我们的人正在分区域搜索!目前还没有发现劫匪和人质!码头太大,废弃的仓库、集装箱太多了,搜索需要时间!”

  沈聿深跳下车,冰冷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他环视着这片被黑暗和废弃笼罩的区域——锈迹斑斑的吊机、破损的水泥地面、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迷宫……每一处阴影都仿佛潜藏着危险。

  “重点查那些还能进出的仓库,有船只停靠的泊位,还有那些……堆放时间很久、位置隐蔽的集装箱!”沈聿深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冷冽,他想到了温伯视频里提到“墙里二十年”的暗示。父亲……难道当年就是被……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沈聿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夜枭”发来的加密信息:

  **“老板,初步扫描显示:**

  **1. 七号码头西南角,编号c-7废弃仓库,检测到微弱热源信号(非人体),疑似电子设备。**

  **2. 码头最东侧泊位,系泊一艘无标识老旧渔船(‘浙渔xx’涂改痕迹明显),船舱内有活动热源(2-3人)。**

  **3. 中部集装箱堆场,编号b区第17排顶端一个蓝色40尺标准集装箱(箱号模糊),箱体温度异常高于环境温度,且箱门有近期开启痕迹。**

  **无人机已就位,红外图像稍后传输。”**

  信息精准而冰冷,如同手术刀般切开了码头的黑暗。

  c-7仓库…电子设备?会是陷阱吗?

  无标识渔船…活动热源…劫匪和人质?

  异常温度的集装箱…近期开启…“温伯房间墙里二十年”?父亲?!

  沈聿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将信息共享给张警官:“张警官!我的人提供了一些线索!重点排查这三个地方:西南角c-7仓库、东侧泊位那艘涂改过的渔船、还有集装箱堆场b区17排顶端的那个蓝色集装箱!”

  张警官眼睛一亮,立刻通过对讲机部署警力:“一队,目标西南角c-7废弃仓库,注意电子设备陷阱!二队,控制东侧泊位那艘无标识渔船!小心船舱内人员!三队,跟我去集装箱堆场b区17排!动作要快!注意隐蔽!”

  警力迅速而有序地散开,如同撒开的网,扑向各自的目标区域。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脚步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

  沈聿深毫不犹豫地跟着张警官,朝着集装箱堆场b区疾步走去。郑律师抱着相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脸色发白。

  集装箱堆场如同钢铁丛林。巨大的集装箱被堆叠成四五层高,中间只留下狭窄的通道,光线昏暗,阴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潮湿海藻的味道。

  “b区17排!就在前面!”一名警员指着前方一排堆得极高的集装箱喊道。

  沈聿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抬头望去,在几束强力手电光的照射下,终于看到了那个位于最高层、靠近边缘的蓝色40尺集装箱。箱体上原本的编号被厚厚的污垢和锈迹覆盖,几乎难以辨认。在红外成像仪的画面里,它像一个散发着微弱暖意的孤岛。

  “架梯子!上去看看!”张警官命令道。

  几名警员迅速架起伸缩梯,一名身手矫健的警员戴上手套和头灯,开始小心翼翼地攀爬。梯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聿深站在下面,仰着头,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集装箱紧闭的箱门。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晚晚被关在里面?还是……里面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警员终于爬到了集装箱顶部平台,他小心地移动到箱门前。门被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挂锁锁着。

  “报告!门锁着!”警员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能打开吗?”张警官问。

  “锁很旧了,但很结实。需要破拆工具!”

  “破拆!”张警官果断下令。

  下面的警员立刻递上液压破拆钳。梯子上的警员接过沉重的工具,调整位置,将钳口卡在了那把老旧的挂锁上。

  “准备!三、二、一!”

  “咔嘣——!”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码头上空回荡!

  老旧的挂锁应声而断!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这声脆响猛地一揪!

  警员深吸一口气,抓住集装箱门冰冷的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箱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地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灰尘、陈旧腐朽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怪异气味,猛地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站在下方的沈聿深,离得最近,这股气味瞬间钻入他的鼻腔。他的瞳孔在刹那间缩成了针尖!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那是……泥土深处、经年累月封闭后才会有的……死亡的气息!是……骨头腐朽的味道!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箱门被彻底拉开!警员头灯的光束猛地射入漆黑的集装箱内部!

  下一秒,那名警员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惊骇的吸气声!他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头灯的光柱剧烈地颤抖起来,照亮了集装箱内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借着摇晃的光柱,沈聿深清晰地看到,在集装箱布满灰尘和铁锈的地板上,在散落着一些早已朽烂的麻袋碎片中间……

  赫然躺着一副……扭曲的、已经彻底白骨化的人类骸骨!

  骸骨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生前被强行塞入这个狭小的空间,蜷缩着。头骨歪向一边,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敞开的箱门方向,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几片残破的、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布料碎片,粘附在森白的骨架上。

  而在骸骨旁边,散落着几样东西:一个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皮带扣……一枚同样布满铜绿的、依稀能看出鹰隼图案的徽章……还有……一只单独的手的骨头,手上一枚深嵌在指骨上的、在灰尘中依然折射出一点微弱幽光的……铂金戒指!

  沈聿深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枚戒指上!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岁月的侵蚀,那戒指的样式,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他父亲沈崇山从不离身的婚戒!是他母亲赵慧兰当年亲手为他戴上的!

  嗡——!

  沈聿深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极度悲怆和滔天愤怒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的理智!

  父亲!真的是父亲!温伯视频里说的“墙里二十年”……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所说的竟然是这个被遗弃在七号码头集装箱里、不见天日的地方!这里,竟然是二十年前父亲被灭口的地点!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一堆白骨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惨状。我可以想象得到,父亲当年在这里遭遇了怎样的折磨和痛苦。

  毫无疑问,这白骨肯定是当年与父亲一同遭遇意外的保镖阿彪。父亲在被灭口前,被他们残忍地砍掉了右手,然后又被温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镶嵌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整整二十年!

  这帮畜牲,他们怎么能如此残忍?父亲和阿彪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沈聿深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沈聿深遐想着父亲骸骨的惨状冲击得心神俱震、几乎站立不稳的瞬间——

  “嗡……嗡……”

  他口袋里,那个属于“夜枭”的专用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沈聿深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本能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在闪烁。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人说话。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但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聿深却清晰地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机械杂音的……呼吸声!

  嘶…嘶…哈…嘶…嘶…哈…

  是那个“呼吸者”的声音!它就在附近!或者说,它的操控者,就在附近!

  沈聿深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扫向周围集装箱堆叠形成的黑暗缝隙、远处废弃仓库的窗户、以及更远处那片漆黑的海面!

  是谁?!在哪里?!

  就在他屏息凝神、试图捕捉对方踪迹的刹那——

  “叮!”

  一条加密短信,瞬间跳入了他的手机屏幕!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行字:

  **“U盘。一个人。东泊位渔船。半小时。换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