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官上任,春风不度-《重生五八:从长白山打猎开始崛起》

  开春了。

  冰雪消融,汇成细流,在山脚下的沟壑里潺潺作响。

  靠山屯的日子,像是被这春水泡过,舒展开了。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不再是只带着野菜苦涩味的寡淡青烟。

  偶尔,能飘出一丝肉香,或者炒猪油的浓香。

  孩子们不再是缩在墙角,揣着手,面黄肌瘦的样子。

  他们兜里揣着烤熟的土豆,手里拿着陆峰教他们做的弹弓,满村子地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大人们脸上的褶子,也似乎被一种叫“希望”的东西给熨平了不少。

  狩猎队带回来的,不只是肉。

  是活下去的底气。

  是能挺直腰杆的尊严。

  这种改变,润物无声,却又翻天覆地。

  直到一阵突兀的,不属于这个山村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辆绿色的嘎斯吉普车,像一头闯入羊圈的野兽,颠簸着,从公社的方向开了过来。

  车轮卷起初春的泥土,在村口停下。

  全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车门打开。

  先下来的是公社的几个干部,他们点头哈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三十多岁,脸色严肃,嘴唇很薄。

  他就是新上任的公社刘副主任。

  村长陆解放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刘主任,您可来了!快,屋里坐!”

  刘副主任没理他。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村子里扫了一圈。

  他的视线,掠过村民们身上虽有补丁但干净整洁的衣服,掠过孩子们手里油光锃亮的弹弓,最后,停在了村东头那座崭新的青砖大瓦房上。

  那座房子,鹤立鸡群。

  像是在一群穿着破烂的乞丐里,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少爷。

  刺眼。

  刘副主任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贫穷落后,等待上级来拯救的景象。

  他看到的,是一种自给自足的,安逸的,甚至有些富足的气氛。

  这不对。

  这不符合他对一个偏远山村的认知。

  尤其是,当他看到村民们在提到某个名字时,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近乎崇拜的敬畏时,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达到了顶点。

  陆峰。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刘副主任的心里。

  一个人的威望,怎么能高过集体,高过组织?

  这是个人英雄主义,是脱离群众的,危险的苗头。

  村委会。

  一张破桌子,几条长板凳。

  墙上挂着一张褪了色的领袖画像。

  刘副主任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

  村里的男劳力,都被叫了过来,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空气沉闷。

  “同志们!”

  刘副主任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官腔。

  “今天,我代表公社,下来看看大家的春耕生产准备工作。报纸上说了,今年的形势,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他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从国际形势说到国内政策,从总路线说到三面红旗。

  满嘴都是村民们听不懂,却又不敢不听的词汇。

  王铁柱坐在角落里,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陆峰坐在他旁边,靠着墙,闭着眼,像是在假寐。

  但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字眼。

  “……我们靠山屯,地理位置偏僻,思想觉悟更要跟上!要抓革命,促生产!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火热的农业生产中去!”

  刘副主任的调门,忽然高了八度。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是我听说了,我们有的同志,不把心思放在集体生产上,反而搞起了歪门邪道!”

  来了。

  陆峰的眼皮,动了一下。

  “搞什么狩猎队!今天打头野猪,明天分几斤肉,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不务正业!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是要被割掉的!”

  “轰!”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村民的脑子里炸开。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村民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们想不通,让他们吃饱了饭,过上好日子的狩猎队,怎么就成了“资本主义的尾巴”?

  王铁柱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他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就要站起来。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在了他的膝盖上。

  是陆峰。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两潭冰冷的湖水。

  他看着王铁柱,微微摇了摇头。

  王铁柱对上那道目光,浑身的热血,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就凉了。

  他咬着牙,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刘副主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陆峰那个细微的动作,看到了王铁柱瞬间的偃旗息鼓。

  他心中的那股嫉妒和怒火,烧得更旺了。

  好啊。

  他这个公社副主任的讲话,还没一个毛头小子的眼神管用。

  “我宣布!”

  刘副主任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为了保证春耕生产,从今天起,靠山屯狩猎队,立即解散!所有人,必须回归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谁要是不听,就是跟组织作对,跟人民作对!”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这是公社下达的生产指标!我们靠山屯,要响应号召,要敢于争先,今年的粮食亩产,必须翻一番!我们要放出我们靠山屯自己的‘卫星’!”

  亩产翻一番!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这山沟沟里的贫瘠土地,能保住往年的收成就不错了,还翻一番?

  这不是放卫星,这是放空炮。

  所有人都沉默着,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那种刚刚燃起的,对生活的热情,被一盆叫做“政治”的冷水,浇得透心凉。

  刘副主任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服从。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示威。

  他就是要用这把“政治正确”的大火,烧一烧你这个所谓的“猎神”。

  他要让所有村民都看看,在组织的力量面前,你个人那点微不足道的威望,屁都不是。

  整个村委会,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春天的风,从窗户吹进来。

  却吹不散屋子里那股冰冷的,压抑的气息。

  春风,不度靠山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