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快就来了……
晏依玉心头骤然一紧，连忙低下头心虚行礼。
“母后！”谢临渊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翩然衣袂擦过晏依玉鼻尖，谢临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握住谢太后枯瘦苍老的手。
“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王震怒，内殿里的所有宫人包括齐太医都齐刷刷跪下来。
云影战战兢兢地交代：“回陛下，太后娘娘骤闻晏答应怀孕的喜讯，激动太过导致气血上涌，加之原先的旧疾竟……中风了。”
晏依玉慢了一拍，思了思还是跪上冰凉的地面。
一道凌厉视线扫来，晏依玉抬首正对上谢临渊森冷的凤眸，黑沉如墨。
晏依玉一下子便怵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陛下，妾不是故意的……”
她哪里想到太后身子骨那般弱不禁风，一件喜事便刺激得中风下不来床？
“你——”谢临渊刚开口，却看见晏依玉微隆的小腹，眸光猛沉。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唯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谢太后虽然悠悠转醒，但因中风无法动弹，她忧心皇帝会迁怒晏依玉，“呜呜呀呀”地哼了几声，口齿模糊。
她浑浊的眼珠子看了看谢临渊，又看向晏依玉，艰难地摇了一下脑袋。
母子连心，谢临渊立时明白母后的想法，她让自己不要为难晏氏。
“几个月了？”谢临渊抿了抿唇后发问，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
“三、三个多月了……”晏依玉喉头发紧。
三个月前正好是他在荥阳郡晏家南巡的时候，怎就这般巧合……
可母后“说”的对，晏氏毕竟怀了她的孩子，又绝非故意，念在她腹中孩子和背后晏家的份上……
谢临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平静，“晏氏惊扰太后，本该重罚。”
他目光扫过晏依玉被双手护住的小腹，“念在晏氏怀孕三月便不追究，你且回去静思记过。”
晏依玉不情不愿地磕了个头，她想起了程明姝。
两人同样身怀龙嗣，一个被捧若珍宝，一个只得句静思记过……
“妾告退。”
晏依玉艰难起身，膝盖因久跪有些僵硬，但更不好受的是胸腔里的一颗心，寒凉不已。
程明姝都是因为她，若非她的存在，怀孕本该是阖宫同庆的喜事！
晏依玉走后，寿康宫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压抑。
太医煎熬了汤药上来，用勺子一点点地喂给谢太后，但谢太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歪斜，就像漏水的葫芦，只出不进，宫人废了不少力气，才一点点地喂进去。
谢临渊怕搅扰母后，正在殿外问着寿康宫的大宫女的话。
“母后身子一向安康，又怎会因喜事而发病，你说的旧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云影跪在屏风旁，声音压得很低，“去岁中秋宴，太后娘娘摔倒磕到脑袋，醒来后便落下头痛的毛病。齐太医也说切忌情绪大起大落，好好控制便不会头痛。
但人又不是木头雕的，岂能没有情绪呢？今儿是众妃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太后要赏给姝贵妃一些珍宝，奴婢引着姝贵妃去库房，没想到回来时就见晏答应说了……喜讯，太后娘娘一时控制不住就……”
谢临渊沉声：“头痛的毛病为何不给朕说？”
云影：“太后娘娘怕陛下忧心，才不让奴婢们告诉陛下的。”
谢临渊指尖一颤，他忆起南巡时从宫里寄来的书信，母后皆是言一切平安，身子康健，从不让他担心。
就连他回京不久来寿康宫看望母后，母后话说到一半便突然按住太阳穴，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疲累……
“罢了，起来吧。”
谢临渊让云影下去伺候太后，唤来另一侧垂首侍立的太医令，“齐太医，母后的病情如何？可能治好？朕要听实话。”
齐太医躬身近前，“太后娘娘是头部受撞的病根与气血上冲引起的中风，微臣以针砭通络，或可恢复十之六七。”
“六七成？”谢临渊袖中拳头捏紧，“召太医署上下所有太医想办法，朕要十成！”
齐太医以头抢地，“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就算是身子康健的人突然中风，没有个一年半载也难以全然治愈。
更别提如今谢太后的身子状况。
但宫里的御医要提升的不仅仅是医术，更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陛下正在气头上，齐太医可不敢泼冷水。
谢临渊下旨从内务府加派人手，供谢太后差遣，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照看，不得再有任何差池。
消息传到景仁宫时，程明姝正慵懒靠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只掐丝珐琅暖手炉。
“难怪晏依玉能安分这么久，原来是肚子里揣了个宝贝。”
近些日子，程明姝忙于对付陈润润和怀芷瑶，确实没怎么留意晏依玉的动向。
碧萝在一旁继续汇报：“娘娘，苏美人也传来了消息，她借着祝贺的名头去探望，但是吃了闭门羹。晏答应连殿门都没让进，只说胎像不稳要静养。”
这倒是在程明姝的意料之中，“她当然不敢见，现在满宫除了身边的人对她而言都是豺狼虎豹。”
无怪昨日请安结束时，晏依玉逆流而上，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得意神色。
她竟是想将孕肚藏到实在藏不了的时候，告诉谢太后，求谢太后庇护。
可惜谢太后的庇护没求到，倒先把人刺激中风了。
原先在晋王府时，谢太后是看不惯晏依玉这个儿媳妇的，如今她怀孕，谢太后也不会太过喜悦，侧面说明谢太后的身体脆弱到一定程度。
不是这次，也会因别的事而受刺激中风。
只是晏依玉运气不好，恰恰成了压垮谢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话说回来，晏依玉怀孕倒真有些疑点。
程明姝记得原书里晏依玉因使用虎狼之药才艰难怀孕，最终小产且伤了根本再难有孕。
回宫后她也问过无极晏依玉的命格， 无极断言她命里子女缘薄。
种种信息在程明姝心头闪过，她越发觉得晏依玉此次怀孕事有蹊跷。
“碧萝。”程明姝轻唤一声。
碧萝立刻小步上前，垂首恭立，“娘娘有何吩咐？”
程明姝坐直身子，一字一顿说道：“传本宫的意思，让齐太医和黎太医去给晏答应请脉，就说她腹中子嗣金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碧萝旋即明白娘娘的用意，娘娘是想让太医去探探晏答应怀孕的真假。
黎太医不必说是娘娘的人，而齐太医是太医令，有他同去，晏答应不情愿也得接受。
“奴婢这就去安排。”
…………
晏依玉心头骤然一紧，连忙低下头心虚行礼。
“母后！”谢临渊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翩然衣袂擦过晏依玉鼻尖，谢临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握住谢太后枯瘦苍老的手。
“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王震怒，内殿里的所有宫人包括齐太医都齐刷刷跪下来。
云影战战兢兢地交代：“回陛下，太后娘娘骤闻晏答应怀孕的喜讯，激动太过导致气血上涌，加之原先的旧疾竟……中风了。”
晏依玉慢了一拍，思了思还是跪上冰凉的地面。
一道凌厉视线扫来，晏依玉抬首正对上谢临渊森冷的凤眸，黑沉如墨。
晏依玉一下子便怵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陛下，妾不是故意的……”
她哪里想到太后身子骨那般弱不禁风，一件喜事便刺激得中风下不来床？
“你——”谢临渊刚开口，却看见晏依玉微隆的小腹，眸光猛沉。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唯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谢太后虽然悠悠转醒，但因中风无法动弹，她忧心皇帝会迁怒晏依玉，“呜呜呀呀”地哼了几声，口齿模糊。
她浑浊的眼珠子看了看谢临渊，又看向晏依玉，艰难地摇了一下脑袋。
母子连心，谢临渊立时明白母后的想法，她让自己不要为难晏氏。
“几个月了？”谢临渊抿了抿唇后发问，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
“三、三个多月了……”晏依玉喉头发紧。
三个月前正好是他在荥阳郡晏家南巡的时候，怎就这般巧合……
可母后“说”的对，晏氏毕竟怀了她的孩子，又绝非故意，念在她腹中孩子和背后晏家的份上……
谢临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平静，“晏氏惊扰太后，本该重罚。”
他目光扫过晏依玉被双手护住的小腹，“念在晏氏怀孕三月便不追究，你且回去静思记过。”
晏依玉不情不愿地磕了个头，她想起了程明姝。
两人同样身怀龙嗣，一个被捧若珍宝，一个只得句静思记过……
“妾告退。”
晏依玉艰难起身，膝盖因久跪有些僵硬，但更不好受的是胸腔里的一颗心，寒凉不已。
程明姝都是因为她，若非她的存在，怀孕本该是阖宫同庆的喜事！
晏依玉走后，寿康宫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压抑。
太医煎熬了汤药上来，用勺子一点点地喂给谢太后，但谢太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歪斜，就像漏水的葫芦，只出不进，宫人废了不少力气，才一点点地喂进去。
谢临渊怕搅扰母后，正在殿外问着寿康宫的大宫女的话。
“母后身子一向安康，又怎会因喜事而发病，你说的旧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云影跪在屏风旁，声音压得很低，“去岁中秋宴，太后娘娘摔倒磕到脑袋，醒来后便落下头痛的毛病。齐太医也说切忌情绪大起大落，好好控制便不会头痛。
但人又不是木头雕的，岂能没有情绪呢？今儿是众妃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太后要赏给姝贵妃一些珍宝，奴婢引着姝贵妃去库房，没想到回来时就见晏答应说了……喜讯，太后娘娘一时控制不住就……”
谢临渊沉声：“头痛的毛病为何不给朕说？”
云影：“太后娘娘怕陛下忧心，才不让奴婢们告诉陛下的。”
谢临渊指尖一颤，他忆起南巡时从宫里寄来的书信，母后皆是言一切平安，身子康健，从不让他担心。
就连他回京不久来寿康宫看望母后，母后话说到一半便突然按住太阳穴，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疲累……
“罢了，起来吧。”
谢临渊让云影下去伺候太后，唤来另一侧垂首侍立的太医令，“齐太医，母后的病情如何？可能治好？朕要听实话。”
齐太医躬身近前，“太后娘娘是头部受撞的病根与气血上冲引起的中风，微臣以针砭通络，或可恢复十之六七。”
“六七成？”谢临渊袖中拳头捏紧，“召太医署上下所有太医想办法，朕要十成！”
齐太医以头抢地，“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就算是身子康健的人突然中风，没有个一年半载也难以全然治愈。
更别提如今谢太后的身子状况。
但宫里的御医要提升的不仅仅是医术，更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陛下正在气头上，齐太医可不敢泼冷水。
谢临渊下旨从内务府加派人手，供谢太后差遣，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照看，不得再有任何差池。
消息传到景仁宫时，程明姝正慵懒靠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只掐丝珐琅暖手炉。
“难怪晏依玉能安分这么久，原来是肚子里揣了个宝贝。”
近些日子，程明姝忙于对付陈润润和怀芷瑶，确实没怎么留意晏依玉的动向。
碧萝在一旁继续汇报：“娘娘，苏美人也传来了消息，她借着祝贺的名头去探望，但是吃了闭门羹。晏答应连殿门都没让进，只说胎像不稳要静养。”
这倒是在程明姝的意料之中，“她当然不敢见，现在满宫除了身边的人对她而言都是豺狼虎豹。”
无怪昨日请安结束时，晏依玉逆流而上，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得意神色。
她竟是想将孕肚藏到实在藏不了的时候，告诉谢太后，求谢太后庇护。
可惜谢太后的庇护没求到，倒先把人刺激中风了。
原先在晋王府时，谢太后是看不惯晏依玉这个儿媳妇的，如今她怀孕，谢太后也不会太过喜悦，侧面说明谢太后的身体脆弱到一定程度。
不是这次，也会因别的事而受刺激中风。
只是晏依玉运气不好，恰恰成了压垮谢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话说回来，晏依玉怀孕倒真有些疑点。
程明姝记得原书里晏依玉因使用虎狼之药才艰难怀孕，最终小产且伤了根本再难有孕。
回宫后她也问过无极晏依玉的命格， 无极断言她命里子女缘薄。
种种信息在程明姝心头闪过，她越发觉得晏依玉此次怀孕事有蹊跷。
“碧萝。”程明姝轻唤一声。
碧萝立刻小步上前，垂首恭立，“娘娘有何吩咐？”
程明姝坐直身子，一字一顿说道：“传本宫的意思，让齐太医和黎太医去给晏答应请脉，就说她腹中子嗣金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碧萝旋即明白娘娘的用意，娘娘是想让太医去探探晏答应怀孕的真假。
黎太医不必说是娘娘的人，而齐太医是太医令，有他同去，晏答应不情愿也得接受。
“奴婢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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