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坦白-《奉天承孕:帝王抛朱砂痣后沦陷了》

  程明姝被她拽得踉跄,却依旧维持着面上平静,口吻平淡:“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打扰。”

  “程明姝!”他猛地将她按在梨树干上,雪白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你说过不再伪装的。”

  她终于抬眸看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温柔似水,只剩下坦坦荡荡的冷意:“那陛下想听我说什么呢?”

  谢临渊呼吸一滞。

  这些日子他压抑着想去见她的冲动,辗转难眠,寝食不安。

  脑海里全是她的欺骗、她的算计,可今日好不容易听说她出了景仁宫,带着孩子们戏耍。

  借着偶遇的由头见到她,她却依旧淡然如水,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他本该震怒,本该治她的罪,不是么!

  可偏偏,是他先沉不住气来找她。

  他何时这么卑微过?

  然而下一刻,谢临渊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她:“告诉朕,为什么要骗朕?”

  “为了活下去。”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程家没了,臣妾沦为阶下囚,晏依玉救我,也不过是想拿臣妾做棋子,有朝一日被压榨干净还有臣妾的活路吗?”

  她扯了扯唇角,“陛下,您知道臣妾被押入暗无天日大牢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谢临渊喉结微动,没有回答。

  “臣妾在想,若有一日能活着出去,绝不再任人宰割。”

  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原主身处大牢的痛苦,但换位思考,这便是她的想法。

  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愿窝窝囊囊被害死。

  谢临渊仍攥着她的手臂,力道却松了几分,不再那么压迫,“那其他人呢?为何要害旁人的性命?”

  程明姝轻笑,“若臣妾不先下手为强,棺材里躺着的就该是臣妾了。若臣妾不反击,当初生福福时,臣妾就该被宋晏两人毒死了!”

  谢临渊瞬间被她的话拉回三年前,她拼死生下福福,险些血崩而亡,身下的褥子被血濡湿,整个人脸色苍白若琉璃般易碎。

  “所以您看,”程明姝重新扬起笑,意味深长说着,“只有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护住自己和想护的人,这个道理陛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当初不也是踩着前朝皇帝和其他王爷的尸骨,以铁血手腕登上皇位的吗?

  如今又凭什么指责她的狠毒?

  谢临渊眼底翻涌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能理解她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反击,但于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疑惑。

  “春蒐那日,你为朕挡猛虎……也是算计?”

  程明姝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是。”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如同重锤敲在他胸口,谢临渊呼吸都窒了一瞬。

  “臣妾当时想要的是陛下的信任。”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有让陛下觉得臣妾可以为您付出一切,臣妾才能站稳脚跟,有别于其他女子。”

  谢临渊的心原本沉到谷底,可下一秒却又因她的话而微微动摇。

  她还是在乎他的。

  哪怕只有一瞬,也证明她并非全然冷血无情。

  “那你待朕到底有几分真心?”

  程明姝忽然笑了,“重要吗?陛下?”

  她抬起另一只没有被他钳制住的手,削葱指点点在他心口,“帝王最忌重情,陛下不是最清楚吗?”

  “重要。”谢临渊俯身逼近她,吐息裹着龙涎香迫人,“朕要听你亲口说。”

  程明姝默了几个呼吸,垂下眼睫仔细思量,“大概……只有两分吧,一分为了孩子,一分是陛下的担当。”

  “只有两分?”谢临渊胸口剧烈起伏,钳制她的手开始发颤,像是在极力克制伤害她的冲动。

  “不然陛下以为应该要多少?五分、八分、还是十分?陛下,这深深宫闱里,两分真心已经很多了。”

  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朕想要你全部的真心,难道也不可以?”谢临渊反驳,不认为她是对的。

  程明姝直视他,迎着锋锐目光而上,毫不退缩反问:“陛下口口声声想要臣妾的全部真心,厌恶臣妾的算计,可您又何尝不是在算计?”

  “先臣妾一步献出所有真心的宋佩英、晏依玉等人,她们可有过什么好下场?”

  “陛下想要臣妾的真心,为何不拿你所有的真心来换呢?”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匕首,直直刺进谢临渊心脏。

  穿透他的心防同时也搅碎了许多以前根深蒂固的念想。

  晏依玉曾救过他,悉心照顾,宋佩英也曾仰慕过他,劝说父亲用兵权换宠爱。

  可最终,一个被他逼死,一个被他赐下鸩酒。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的真心?

  谢临渊颓然地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变得低哑如砂,“既然伪装了这么久……为何现在不继续装下去?”

  “累了。”程明姝眉宇间透出几分疲惫。

  简简单单两字却再次让谢临渊心头一震。

  他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累了就不装了……那若是有一日,你也累了这深宫,累了朕,是不是也会一走了之?”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他竟然在害怕她会离开?

  “陛下说笑,臣妾怎么舍得?”她距离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就差半步之遥,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这个时代,宫外的日子可不一定比宫里好受。

  后背紧贴的粗硬树干,咯得她愈发不适,程明姝沉眸:“臣妾想说的都说完了,要杀要剐,但凭陛下处置。”

  清风卷着花瓣掠过两人之间,像横亘一道无形鸿沟。

  谢临渊盯着她许久,忽然猛地松手,转而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浓烈的惩罚意味,唇齿厮磨间再无温柔缠绵,而是咬破了她的唇角。

  程明姝也不甘示弱,用尖锐的虎牙反击。

  血腥味在两人唇间蔓延,胭脂与血混合,分不清彼此。

  谢临渊掠夺她唇舌的同时也掠走她的呼吸,她始终还是不敌他的体力,被吻得头脑发昏。

  意识模糊间,听见他声音带着怒气。

  “程明姝,欺君之罪朕不会那么轻易饶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