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协助-《四合院:木匠的烟火人间》

  几天后,林墨再次来到了红星公社。公社大院外墙的标语又换了一茬,内容更加尖锐。王振山书记果然等在办公室里,见到林墨,如同见了救星,连忙把他让进屋,又递烟又倒水,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上次见时又深了几分。

  寒暄几句后,王振山便唉声叹气地切入正题:“林工啊,实不相瞒,这次请您来,实在是遇到难关了。”他指了指窗外

  “工作组盯着呢,说咱们公社不少社员家的副业搞得太‘高调’,偏离了‘以粮为纲’的精神,要么让各家把自家养的鸡鸭猪羊、种的那些超出自家吃的菜,都送到统购统销点去卖掉,要么……就干脆收归集体,由大队或者公社统一经营、统一核算。”

  他重重叹了口气:“您是知道的,前两年困难时期,大家都为了糊口发愁,这两年要不是靠着各家各户搞点副业,这日子更难熬。现在刚缓过点气,这么一来,社员们积极性受打击啊!可工作组的话,又不能不听。”

  林墨静静听着,心中了然。这是运动深入后,对农村经济模式的进一步收紧。

  “那公社打算怎么办?”林墨问道。

  “我们开会商量了,”王振山压低了声音,“既然不让单干,那我们就搞集体的!工作组不是说要集体经营吗?那我们就扩大规模地搞!”

  “一是想把原来那个蔬菜大棚的规模再扩大一倍,二是琢磨着,能不能由公社牵头,办个小型的集体养殖场,养猪或者养鸡鸭都行。这样既能符合上面的精神,也能给公社集体增加点收入,年底给社员们多分点红。”

  他热切地看着林墨:“这扩大大棚的事儿,第一个就想到了您!上次你们周学长给设计的那大棚,效果太好了!冬天也能出鲜菜,可是帮了大忙。”

  “这次,我们想在河沿那边另外找块平整点的地,再建一个,规模更大些。这设计规划,本来想找你们周学长的,他不是毕业了嘛,想着你也到大四了,你看你的毕业设计是不是也跟你学长一样也用我们大棚的设计!”

  林墨略一思索,便点头将帮忙设计的请求应承下来。这既是帮助公社,也是将自己的学习的知识实践应用的好机会。

  “设计可以,但我需要准确的地形和数据。”林墨说道。

  “王书记,您把上次帮周学长做过测绘的那几位社员同志再请来,我需要他们帮忙,把选定的地块精确测绘出来,包括方位、坡度、水源距离等。同时,公社要组织人手,尽快把土地平整出来。”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王振山见林墨答应得爽快,大喜过望,立刻派人去叫那几位参与过测绘、脑子灵光的年轻社员。

  交代完测绘要求和注意事项,并约定好等数据出来,由许大茂下次来放电影时带回城里后,林墨离开了公社大院,朝着孙老蔫家走去。

  穿过熟悉的村路,来到那处安静的院落。孙老蔫正坐在屋檐下,就着天光擦拭他那杆老猎枪,看到林墨,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忙起身招呼。

  林墨将带来的两包点心和一瓶烧刀子放在桌上,和孙老蔫聊起了近况。

  孙老蔫特意提到了他的长孙,那个叫虎子的壮实后生,已经十八岁了。他站在爷爷身后,眼神里既有对林墨的尊敬,也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林墨看着虎子,知道孙老蔫的意思。他没有等孙老蔫说出来,语气郑重地对他说道:“大叔,我记得以前说过,有机会,想带虎子兄弟进城找找出路。”

  孙老蔫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如果虎子愿意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再去看看厂里招工的情况。”林墨说道,“年后城里木器厂那边,生产规模扩大,可能需要增加一些人手,特别是些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可以从临时工做起。”

  “虽然刚开始辛苦,但总算是个正经工作,能学门手艺。”

  孙老蔫激动得手都有些抖,拉着虎子的胳膊:“听见没?林工要给咱找路子哩!还不快谢谢林工!”

  虎子黝黑的脸上也泛起红光,笨拙而又真诚地向林墨鞠躬道谢。

  林墨扶住他:“先别急着谢,成不成还得看机会和厂里的安排。你们先有个准备,等我的信儿。”

  在孙老蔫千恩万谢中,林墨离开了孙家。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一边完成学校的课业,一边着手构思红星公社新大棚的设计方案。他借鉴了周学长的成功经验,但并未满足于此。

  他翻查了更多资料,结合河沿地块可能的特点,思考如何优化结构,提升保温性能,甚至初步考虑了不同蔬菜轮作对光照、温度的需求差异。

  几天后,那几位由王振山指派的、曾参与过上次测绘的年轻社员,果然带着工具,在河沿选定的地块上开始了精细的测量。

  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经过上次的锻炼,对拉皮尺、定桩、记录数据等活计已经相当熟练,也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数字对后续建设至关重要。测量的数据被仔细地记录在泛黄的纸上。

  又过了些时日,许大茂来厂里放电影时,果真给林墨捎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正是红星公社河沿地块的详细测绘数据,还有王振山的一封简短的信,信里除了提到设计图,也再次提到了养殖场规划遇到的困难——缺乏专业指导,希望林墨有空也能帮着“参谋参谋”。

  林墨展开测绘图纸和数据记录,立刻沉浸进去。他根据新的地形、坡度以及水源距离,开始正式绘制大棚的设计草图。

  他考虑到扩大规模后的结构稳定性,在关键承重部位做了加强设计;针对冬季防风保温,他建议在棚体北侧加筑一道简易的土坯防风墙;他还根据当地日照角度,微调了棚顶的倾斜度,以最大限度吸收太阳热量。

  这不仅仅是一份作业,更是关系到红星公社集体生计的项目,林墨画得格外认真,每一个尺寸都反复核对,力求在现有条件下做到最优。

  设计图初步完成后,林墨没有立刻交给许大茂带回。他找了个周末,再次亲自去了一趟红星公社。这次,他直接到了河沿的地块。土地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初步平整过,王振山和几个大队干部也在现场。

  林墨摊开设计图,就在田埂上,对着实地,向王振山和几位负责施工的社员详细讲解起来。从基础的挖地基、立支架,到覆盖塑料薄膜、设置通风口,再到他新增加的防风墙和内部排水沟,他都一一说明,确保大家理解他的意图。

  “林工,你想得可真周到!”一位参与过上次建棚的老社员指着防风墙的设计,“往年冬天西北风那个刮,棚子确实晃得厉害,加这么一道墙,肯定管用!”

  王振山看着详细的设计图,听着林墨深入浅出的讲解,脸上的皱纹终于舒展开一些,连声道:“好,好!就按林工说的办!”

  解说完大棚设计,王振山又拉着林墨去看他们初步选定的准备搞养殖场的地方,是一片坡地下的闲置院落。

  林墨虽然不是畜牧专业,但基于基本的卫生、通风和管理原则,也提出了几点建议,比如猪舍或鸡舍的朝向、排水隔离、以及饲料存储区的设置等,让王振山等人感觉受益匪浅。一直到晚上林墨被应留下来落后吃完饭后才回学校。

  回到水木大学,继续与古老的木材对话,进行着通往七级木工的最后砥砺。

  梁先生的那厚厚一叠手稿,成为了他最好的磨刀石。他不再仅仅是依样画葫芦地复制,而是在临摹的过程中,更加注重“体味”与“印证”。

  临摹一座宋代殿阁的转角铺作时,他会思考其受力逻辑与工业生产的厂房中钢结构节点有何异同;还原一栋江南民居的梁架时,他会琢磨其空间利用效率对住宅设计的启发。

  他将这种跨越时空的思考,融入到手中刻刀的每一次起落间。制作模型时,他刻意挑战更高难度的技巧,例如在微缩尺度下,尝试制作“偷心造”、“绞井口”等复杂构造,检验自己对手劲和精度的控制是否真的达到了“入微”之境。完成后的模型,不仅形神兼备,更隐隐多了一份对结构本质理解的“气韵”。

  汽车楼的工作室,如今更像是他与郑师傅切磋交流的“茶馆”。郑师傅对他这个晚辈毫无保留,常拿出自己遇到的难题与他讨论。

  “小子,你看看这个,”郑师傅指着一个需要与金属件精密配合的木质传感器基座,“这玩意儿要求受热变形系数与旁边的合金保持一致,这木头又不是橡皮泥,咋控制?”

  林墨拿起基座,仔细感受木料,又看了看图纸要求,沉吟道:“郑师傅,或许可以试试不同密度木材的层压复合,配合特定方向的纤维铺陈,再结合浸渍特定树脂进行稳定性处理。我们可以先做几个小样测试一下不同方案的数据。”

  一老一少,常常就着一个技术细节,讨论得热火朝天。郑师傅经验老辣,往往能一针见血指出实际操作中的陷阱;林墨思路开阔,常能提出基于材料学和力学原理的新奇解法。

  于是,在这段项目间隙的相对悠闲时光里,只要白天没课,林墨的身影便会出现在汽车楼。他并非空手而来,有时带着自己近期制作的、试图融合传统榫卯与现代连接理念的小构件,有时则只是拎一壶热茶,几样点心。

  工作室里,暖气片散发着融融暖意,与外界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一老一少围坐在工作台旁,不再是单纯的指导与被指导,更像是忘年的技艺交流。

  起初,郑师傅只当是陪晚辈切磋,指点些考核注意事项。但几次深入交谈下来,他心头的震撼却越来越浓。

  一次,林墨带来一个他自己设计的、用于复杂曲面定位的活动卡具,其内部运用了三种不同古籍中记载的、近乎失传的异形榫卯,并结合了现代平行夹钳的原理,结构之精妙,让郑师傅端详了半晌,才拍案叫绝。

  “好家伙!这‘燕尾穿销’、‘龟背榫’?你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老玩意,很多八级工都未必认得全,你不仅认得,还能把它们揉碎了,用在这么个新玩意儿上!”

  林墨谦和一笑:“偶然在一些杂书上看到过图样,自己瞎琢磨的,让郑师傅见笑了。”

  另一次,谈及木材改性,林墨不仅能如数家珍般说出不同树种在不同湿度、温度下的胀缩系数,还提出了几种利用常见化工原料进行低成本浸渍硬化、增强尺寸稳定性的土法子,其思路之刁钻、对材料物性理解之深刻,让干了半辈子木工、自认见多识广的郑师傅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说用那个……硼砂和明胶混合液浸泡柞木,能提升它的抗弯强度还防虫?这法子……闻所未闻,但细想之下,似乎还真有点道理!”郑师傅捻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精光闪烁。

  不仅仅是榫卯和材料,在工具的使用和维护上,林墨展现出的功底同样令人咋舌。郑师傅亲眼见他只用几块不同目数的油石和一块牛皮,就能将一把崩了口的旧凿子修复得锋利如新,刃口角度精准无比,研磨的手法更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人与工具已达成某种默契。

  “你这手磨刀的功夫……没十几二十年水磨工夫下不来啊!”郑师傅感叹,“可你小子满打满算才摸了几年的凿子?”

  林墨只是低头擦拭着工具,轻声道:“可能是……比较喜欢琢磨吧。”

  郑师傅不再多问,心中却已了然。这个林墨,绝非仅仅是在“精密模具”上有天赋那么简单。

  他的知识储备之广博、之精深,对木工一道的理解之透彻,早已超越了一般“天才”的范畴,达到了许多浸淫此道数十年的七级老师傅都难以企及。

  他就像一座深藏不露的宝库,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唯有深入接触,方能窥见其冰山一角之巍峨。

  两人互相启发,互相印证,林墨在“混合结构设计”与“材料改性应用”方面的实践经验飞速积累。郑师傅私下里多次感叹:“七级工的那点东西,你小子早就堂堂正正站在上面了,差的也就是个名分和一两件能摆在台面上的‘硬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