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事发/上-《【王俊凯】她才不是我师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内心的隐忧,电话铃声冷不丁地响起,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小婷啊!你快回来吧!你爸,你爸他出事了,呜呜呜……”

  话筒里传来的哭声,让余依婷异常冷静,那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处飘来,还夹杂着她耳鸣的嗡嗡声。

  余军出了交通事故,此刻正在重症监护室(IcU)里。

  是啊,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这件。

  说起来,穿越回来已十多年。这辈子,她早早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桎梏,性格也愈发豁达开朗,上辈子的诸多记忆已渐渐模糊。

  自去年起,那萦绕心头的不安预感因为各种忙碌的事儿而抛之脑后,终究在此刻成真,好似上辈子的经历在做最后的警示。

  或许是她曾刻意遗忘,此刻,所有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若昨日刚历。

  这件事上辈子也曾发生,只不过是在2018年,如今已到2019年,所以她一直揣测,是不是有些事已与上辈子不同,还以为不会再发生。

  再加上她本就忙碌,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上辈子的一个夜晚,余依婷正熟睡着,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并非习惯开着门睡觉,而是家中除了大门的锁还算完好,其余房间的门早在余军对谢艳实施家暴时被打得损坏不堪。

  半梦半醒间,一个小东西被塞到了余依婷怀里。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恍惚中,她听到几句“你带着弟弟……我去医院……你爸出事了……”

  余依婷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应了一声,便搂着弟弟沉沉睡去。

  这并非她神经大条,也不是她内心有十足的安全感,而是从小到大,她经历了太多荒诞离奇的事情,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种对世事都无所谓的心态和本事。

  若要细细数来,整个回忆都是承载着窒息的灰色。

  在余依婷的童年记忆中,家仿佛自始至终都是弥漫着纷争硝烟的战场。

  父母间的争吵好似狂风骤雨,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他们常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便开始激烈争吵,唇枪舌剑间,家庭的宁静被彻底打破。而每当有任何事让余军心生不悦,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对妻子拳脚相向。

  有一次,矛盾彻底激化。余军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他在屋里横冲直撞,随手抄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那刀身反射着屋内昏黄的灯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挥舞着菜刀,朝着谢艳步步紧逼,嘴里还骂骂咧咧。谢艳被吓得脸色煞白,惊恐地四处躲避,每一步都充满了绝望。

  最终,她被逼到了窗边,窗外的冷风呼啸着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颤抖着爬上窗台,双腿悬在半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年幼的余依婷目睹这一切,只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她的小脸吓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慌慌张张地躲到衣柜旁,紧紧地贴着衣柜,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声凄惨至极。

  那哭声,带着孩子的恐惧和无助,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哀嚎。这哭声从四楼悠悠地飘下,像是尖锐的警报声,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板,一直传到了一楼。整栋楼的感应灯像是被这哭声唤醒的精灵,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照亮了楼道里的黑暗,却也照出了这个家庭的破碎。

  随即哭声又戛然而止,因为余军狰狞的眼神朝她瞪来,怒吼着:“闭嘴!!”

  余依婷吓得立刻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打湿了面前的一块地板。

  还有一回,父母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谢艳气得满脸通红,又绝望地发现根本无从改变,她用力地关上家里的每一扇门窗,仿佛这样就能把争吵的声音和痛苦都关在屋里。

  她怒目圆睁,对着余依婷大声吼道:“你走!别在这烦我!我开了煤气,我不想活了!”说完,便将余依婷推出了门外。

  余依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她站在门外,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更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妈妈那决绝的话语和恐怖的氛围让她感到无比害怕。

  她哭着跑下楼,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到了楼下的小卖部,她满脸泪痕,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店老板说:“叔叔,我妈妈……我妈妈开了煤气,她要死了,你救救她吧!”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迷茫和对妈妈的担忧和恐惧。

  生活似乎总爱和余依婷开玩笑,暴力和绝望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地缠着她和妈妈。余军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家门,眼神迷离,脾气变得异常暴躁。

  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对母女俩大打出手。他扬起粗壮的手臂,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打在母女俩的身上,更打在她们的心上。

  有一次,余军输光了钱,回家后便向谢艳索要仅有的生活费去赌博。谢艳坚决不肯给,她知道这些钱是一家人的生活保障。

  余军恼羞成怒,像疯了一样,抄起电动车锁,一下又一下地往谢艳头上抡去。那电动车锁砸在头上的声音,清脆而又恐怖,每一声都让余依婷的心揪得紧紧的。

  妈妈怀孕有了弟弟后,一家人从原来狭小的单间配套搬了出来,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房子不大,客厅显得有些拥挤。余依婷的“房间”,只是在客厅的角落里支起的一张小床。床很简陋,床单有些破旧,但这是她唯一的小天地。

  有一天早上,余依婷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当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坐着两三个陌生男人。

  他们坐在红色塑料板凳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恶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把把刀子,刺痛了余依婷的心。从那以后,这样的场景成了家常便饭,余依婷也渐渐习惯了,不再觉得陌生和害怕,仿佛这就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曾目睹余军在家中被讨高利贷的人打得奄奄一息,甚至亲眼见到余军当着她的面,操起菜刀剁下自己小拇指的惨烈画面。

  确实,自那之后,高利贷的人稍有收敛。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余军包扎好伤口后,竟还对着女儿洋洋得意地宣称:“从此爸爸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到了现在余依婷也依旧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年新年,门上的对联是余军亲手所写:“前半生三十载浑浑噩噩,后半生抬头处重新做人”,横批为“改过自新”。

  说实话,彼时还在上小学的余依婷,在还迷蒙不太懂什么叫羞耻心的年纪,每次出门看到这对联,都羞愧得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