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左相府诉苦,父默许夺嫁妆-《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

  沈悦盯着屋顶,轻声说了句:“来得倒快。”

  红绡不见了。

  沈悦站在窗前,手指掐进橘皮,汁水溅到袖口。她没擦。

  书诗在门外低声说:“顾言洲翻了整晚账本,天没亮就去了苏家别院。”

  “被拦回来了?”

  “嗯。现在人在书房,砸了好几个砚台。”

  沈悦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她转身抓起披风就走。

  书诗一愣:“去哪?”

  “回府。”

  “这会儿?侯府那边……”

  “不是回侯府。”沈悦系紧带子,“是左相府。”

  马车颠得厉害,外头还在滴水,泥点子甩上帘子。诗画坐在对面,手里攥着个布包,里头是账册副本和当票。

  到了相府角门,沈悦没走正门,直接让小厮通传:“女儿求见父亲,有急事。”

  等了半盏茶功夫,才有人引她们去书房。

  左相正在批折子,抬头看了眼,眉头皱了一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沈悦没说话,先跪下。

  左相笔尖一顿:“起来说话。”

  “爹。”她声音低,“我今早连喝了三碗冷粥。”

  左相手里的朱笔停了。

  “厨房送来的饭,凉透了三次才端上来。火都灭了,菜里结油花。”

  左相盯着她:“就为这事?”

  “不止。”沈悦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上个月的例银单子。该给我的炭敬、月例,全扣了,说是‘挪作公用’。”

  左相接过扫了一眼:“侯府规矩,媳妇用度由婆母管。你母亲当年也这样。”

  “可嫁妆是我的。”沈悦声音没抬,“娘留给我的赤金步摇,前日被人当了。翡翠屏风也不见了。”

  左相眼神动了动。

  诗画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双手捧出一本册子:“老爷请看。”

  翻开第一页,就是当铺印鉴和押品清单。

  “赤金步摇典当于城南福源当铺,换银五十两,转交苏家表兄布庄账户。”诗画语速平稳,“翡翠插屏同日押出,现存放于苏姑娘别院库房。”

  左相翻到后面,看到一张御赐物件登记簿,上面盖着侯府私印。

  他合上册子,脸色沉下来。

  “谁经的手?”

  “世子爷签的调拨文。”诗画答,“但收银人是苏婉柔的舅舅。”

  屋里静了几息。

  左相把册子放桌上,看向沈悦:“你想要什么?”

  “我要拿回娘的东西。”沈悦低头,“我不想闹,也不想争宠。我就想吃口热饭,睡个安稳觉。”

  “你夫家要是不认呢?”

  “那是他们的事。”沈悦声音轻,“我是您女儿,嫁妆是娘留给我的念想。他们拿走了,总得还。”

  左相沉默良久。

  窗外风吹竹叶,沙沙响。

  他终于开口:“诗画。”

  “在。”

  “去我院里西厢房,找李嬷嬷。跟她说,我让你取三百两银子。”

  诗画立刻应声:“是。”

  “雇二十个护院。”左相看着她,“要能打的,敢动手的。别穿相府衣裳,就说你是富商女眷,怕路上遭劫。”

  诗画低头:“明白。”

  “东西赎回来,直接拉回相府。先放我库里。”

  沈悦抬头:“谢爹。”

  左相摆摆手:“别谢得太早。这事你自己办,我不出面。”

  “知道。”

  “出了事,你也别往我身上推。”

  “不会。”

  左相盯着她看了两秒:“你娘要是还在,也不会忍到现在。”

  沈悦眼眶有点热,没说话。

  诗画起身退下。

  沈悦留在书房,左相继续批折子,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你在侯府,吃得最少几顿?”

  “两天一顿热的。”沈悦老实答,“有时候饿得慌,偷吃过丫鬟剩下的饼。”

  左相笔尖一顿,墨点落在纸上。

  他没擦,继续写。

  沈悦也不再多说,安静坐着。

  外头雨彻底停了,阳光斜进来,照在桌角一个青瓷笔洗上。

  那还是她娘用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诗画回来了,手里多了个沉甸甸的布袋。

  她站在门口,朝沈悦点了点头。

  沈悦起身:“我再坐会儿。”

  “去吧。”左相头也不抬,“累了就在你娘旧院歇着。”

  “嗯。”

  沈悦跟着诗画出去,一路走到东跨院。

  推开门,屋里陈设都没动。绣榻还在窗边,案上摆着半幅未完成的绣品。

  她坐下,摸了摸榻沿。

  诗画站在旁边:“我这就去雇人,今晚就能动手。”

  “不急。”沈悦说,“等顾言洲再去苏家别院的时候。”

  “为什么?”

  “他要是不在,苏家人不敢接赃物。”沈悦冷笑,“他一走,他们才敢松口气,才敢把东西拿出来清点。”

  诗画懂了:“那就后天。”

  “对。”沈悦靠上软枕,“你雇的人,只管冲进去搬东西。不许打人,不许伤人,但也不许空手出来。”

  “要是他们拦呢?”

  “让他们拦。”沈悦眯眼,“拦得住算他们本事。”

  诗画笑了下:“我明白了。”

  她顿了顿:“要不要报官名?”

  “不用。”沈悦摇头,“就说我们是来取‘自家抵押品’的。谁敢拦,就问他——是不是想当众拆穿苏家私吞朝廷命妇嫁妆的事?”

  诗画记下了。

  沈悦闭上眼:“去吧。我在相府等消息。”

  诗画转身要走。

  刚到门口,沈悦又叫住她。

  “等等。”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诗画。

  “这是布庄的户头,还有当铺掌柜的名字。”她低声说,“顺便查查,三年前北境军饷押运队,是不是有个姓苏的监官中途离队。”

  诗画接过,塞进怀里。

  “您怎么知道这事?”

  沈悦没回答,只笑了笑:“有些事,死过一次的人,总会多知道一点。”

  诗画没再问,低头退出去。

  门关上了。

  沈悦睁开眼,望着屋顶的雕花。

  外头传来脚步声,是小丫鬟送点心来了。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甜的。

  她慢慢嚼着,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近及远。

  应该是诗画出发了。

  她把最后一口糕咽下去,伸手摸了摸绣榻的边角。

  这里曾是她娘最喜欢的地方。

  现在,轮到她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像是瓦片被踩裂。

  沈悦没动。

  片刻后,一个小丫鬟掀帘进来,脸色发白。

  “小姐……后墙那边……有人翻进来过。”

  沈悦看着她:“看清是谁了吗?”

  “没……但地上留了个脚印,靴底纹路很怪,不像咱们这儿的。”

  沈悦慢慢坐直:“叫门房去查,别惊动别人。”

  小丫鬟点头要走。

  沈悦又叫住她。

  “等等。”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枚铜牌:“拿这个去找巡街的赵班头,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小丫鬟接过,跑了出去。

  沈悦重新躺下,手却没放开那枚铜牌。

  她记得,这是秦淮去年赏下来的。

  能在京城夜市通行无阻的那种。

  她明明没给他递过消息。

  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相府后墙?

  沈悦盯着屋顶,轻声说了句:“来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