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钢铁的洪流(一)-《这些列强,欺朕太甚》

  凌晨3点45分,东方地平线上还未见一丝晨曦,但白洲广袤的平原,却已被战争的烈焰彻底照亮。德普士帝国中央集团军群的指挥部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由咖啡因和肾上腺素混合而成的兴奋气息。巨大的作战地图上,代表着古德里安和霍特两大装甲集群的红色箭头,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沙罗帝国的腹地,深**地刺入。

  “报告元帅!霍特的第三装甲集群,已成功渡过涅曼河!敌军的边境防御,在我们的炮火准备下,已全线崩溃!”

  “报告!古德里安将军的第二装甲集群,前锋已突入敌境六十公里!布格河上的桥梁,已被我们的‘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完整夺取!装甲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通过!”

  “空军报告!开战后两小时内,已确认击毁、击伤敌机超过一千二百架!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制空权!”

  好消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让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狂喜。即便是最乐观的参谋,也没有预料到,进攻会如此顺利。沙罗帝国的边境防线,在他们精密的战争机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在这股钢铁洪流的最前端,第二装甲集群第18装甲师的一辆F型坦克里,23岁的车长,克劳斯·冯·阿德勒中尉,正透过潜望镜,观察着眼前这幅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他的坦克,代号“齐格弗里德”,正碾过一片还在燃烧的沙罗军营。被炸毁的木质营房,冒着滚滚的黑烟;扭曲的卡车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地上,躺着无数具焦黑的、姿势各异的尸体。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烧焦的木头和血肉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但克劳斯,这位出身于普鲁士贵族家庭、满脑子都是骑士精神和帝国荣誉的年轻人,却强行压下了胃里的不适。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情绪,在他的血液里奔腾。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他从军校毕业以来,一直梦想着的,真正的大场面!

  “左前方,十点钟方向,反坦克炮!开火!”炮手汉斯,一个来自巴伐利亚的农家子弟,嘶吼着报告道。

  克劳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潜望镜转了过去。在一片被炸塌的土坡后面,一门沙罗45毫米反坦克炮,正绝望地调转着炮口。炮手们脸上,满是黑色的硝烟和恐惧。

  “开火!”克劳斯怒吼道。

  炮塔,以一种致命的速度转动。75毫米的短管主炮,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怒吼。高爆弹,精准地落在了那门反坦克炮的旁边。剧烈的爆炸,将那门脆弱的火炮和它的炮手们,一起掀上了半空,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火球。

  “干得漂亮,汉斯!”通讯兵在耳机里欢呼着。

  “继续前进!不要停!跟上前面的中队!”克劳斯下达了命令。驾驶员,一位名叫沃尔夫的、沉默寡言的老兵,熟练地推动操纵杆,坦克发出一阵轰鸣,继续向前碾压而去。

  他们就像是一群闯入了瓷器店的公牛,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横冲直撞。一路上,他们遇到了零星的抵抗,但这些抵抗,在他们厚重的装甲和强大的火力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们碾过沙罗人的战壕,冲垮他们的机枪阵地,用炮火,将那些敢于阻挡他们前进的步兵,成片成片地扫倒。

  偶尔,会有几辆沙ро的BT-7或者T6轻型坦克,勇敢地冲上来,试图与他们对决。但这些皮薄馅大的“小家伙”,在“齐格弗里”的75毫米炮弹面前,就如同一个个移动的打火机,一炮,就能让它们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炬。

  克劳斯和他的同伴们,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摧枯拉朽般的胜利之中。他们感觉自己,就是传说中挥舞着雷神之锤的北欧神明,正在执行着一场神圣的、对劣等民族的讨伐。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场看似辉煌的胜利,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扭曲着他们的人性。

  而在德普士人看来的一面倒的屠杀中,另一方的视角,则是纯粹的地狱。

  德米特里·沃尔科夫,是沙罗西部军区第10集团军的一名参谋长。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一个步兵团的临时营地里,向着士兵们,慷慨激昂地宣讲着帝国的光辉未来,以及世界革命的必然性。而现在,他正和几十个幸存的士兵,躲在一片被炮火削去了一半的白桦林里,惊恐地看着德普士人的坦克,如同史前的巨兽一般,从他们不远处的公路上,隆隆驶过。

  天塌下来了。这是德米特里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凌晨的炮击,来得毫无征兆。他被剧烈的爆炸,从睡梦中惊醒。他冲出帐篷,看到的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整个营地,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摧毁了他们的指挥部、通讯中心和弹药库。他亲眼看到,他的团长,一位在内战中屡立战功的老布尔什维克,被一发炮弹,直接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肉。

  通讯,在第一时间,就完全中断了。他们与师部、军部,甚至与相邻的团,都失去了联系。命令无从下达,情况无从知晓。士兵们,在失去了指挥官之后,彻底变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有些人,还抱着武器,徒劳地向着天空和远方射击;而更多的人,则扔掉了武器,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四散奔逃。

  德米特里试图阻止这场溃败。他拔出他那支心爱的托卡列夫手枪,用嘶哑的嗓音,高喊着“不准后退,为了沙皇,为了帝国”的口号。他甚至亲手枪毙了两个带头逃跑的士兵。但是,他的努力,在铺天盖地的恐慌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没有人听他的,士兵们只是绕开他,继续向着后方,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疯狂地逃命。

  紧接着,德普士人的飞机,就如同盘旋的秃鹫,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那些发出女妖尖啸的“斯图卡”,用机炮和炸弹,追逐着这些溃散的士兵,将他们成片地屠杀在田野和公路上。德米特里只能和少数还保持着理智的士兵,一起躲进森林,才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他们躲在树林里,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德普士装甲纵队,从他们面前经过。坦克、装甲运兵车、牵引式火炮、卡车……延绵不绝,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覆盖。每一辆坦克上,都涂着一个白色的“G”字——那是古德安集群的标志。

  “参谋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士兵,嘴唇哆嗦着问道。他的脸上,满是绝望。

  德米特里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理论,在眼前这股纯粹的、暴力的钢铁洪流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反击?他们手中,只有几支步枪和几颗手榴弹。撤退?又能撤到哪里去?德普士人的坦克,比他们跑得快得多。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被这股钢铁的洪流,彻底淹没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黑夜的降临,然后,试着向东,突围出去。或许,在后方,还有成建制的部队,在组织着防线。他只能这样,绝望地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