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朕的江山,难道要靠那个逆子来救?-《父皇,我真是大孝子,您咋吓晕了》

  早朝不欢而散。

  楚威脸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地回到养心殿。

  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疲惫地坐倒在龙椅上,揉着发胀的眉心。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幽幽的龙涎香气。

  本该安神静气的龙涎香,此刻让他越发的心烦意乱。

  脑海中回荡着早朝发生的事。

  楚墨和楚瑜,这两个还算有些脑子的儿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朝堂之上因边关战事,争吵不休的群臣。

  “陛下,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在外求见。”

  王德福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位正在爆发边缘的帝王。

  “让他们滚进来!”

  楚威的声音嘶哑,压抑着怒火。

  很快,两个穿着贵紫官袍,头顶乌纱的两部尚书,一前一后,低着头快步走了殿中,跪拜行礼。

  “臣,参见陛下。”

  “说!”楚威懒得多一句废话。

  兵部尚书冯断岳,曾是军中大将,虽满头华发,但依旧身材魁梧。

  他抬起头,满面愁容道:

  “陛下,北境军情紧急,蛮族骑兵来去如风,我军的斥候根本无法跟上。”

  “林大元帅的奏报您也看了,将士们疲于奔命,士气低落。”

  “若再不增派援军,补充粮草军械,恐怕……”

  楚威冷冷打断他道:“要钱要粮要人,是吗?”

  冯断岳脖子一缩,硬着头皮道:

  “正是。臣恳请陛下,从国库拨银三百万两,粮草五十万石。”

  “另调派京畿大营三万精兵,火速驰援北境!”

  话音刚落,一旁的户部尚书池文博立刻哭丧着脸开口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道:

  “陛下明鉴,国库早已空虚!前些时日南方水患,刚拨了百万两赈灾银。”

  “还有这平日里的宫中用度,百官俸禄,哪一样不要钱?”

  “臣继任以来,已是拆东墙补西墙,勉力维持。”

  “这三百万两,您就是要了臣的命,臣也拿不出来啊!”

  上一任户部尚书李德全贪污严重,奢靡成风,将国库近乎搬了个空。

  最后虽然李德全被楚休强势灭杀,查抄出来的家产,也难以补上李德全造下亏空的十分之一。

  原本当上户部尚书的池文博,看到国库账册后,直接在家里嚎哭一夜。

  本以为是捞了个肥差,没想到接了块烫手山芋。

  在太子一党倒台,也查抄了不少银钱,补充国库后,池文博刚松了口气。

  可前些时日的南方水患赈灾调拨百万两白银。

  国库又见底了。

  池文博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边关战事起,冯断岳开口就是三百万两。

  他弄死冯断岳的心都有!

  此刻当着陛下的面,委屈的直接哭了。

  冯断岳看着池文博这模样,顿时火了,大声怒斥道:

  “放屁!国库空虚?我看是你们户部这群硕鼠,把国库都搬空了吧!”

  “将士们在边关流血卖命,你们在京城锦衣玉食,如今连军饷都想克扣?”

  池文博气得浑身发抖,一擦鼻涕眼泪,站起来指着冯断岳嚷嚷起来:

  “你……你血口喷人!”

  “兵部年年虚报兵额,冒领军饷,当我不知道吗?”

  “你敢不敢把军中账目拿出来,与我户部当面对质!”

  “有何不敢!”

  “来啊!”

  眼看两位一部堂官就要在养心殿里上演全武行,楚威胸中的那团火,终于被彻底点燃。

  “够了!”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

  他猛地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玉砚,狠狠砸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砰!”

  玉砚碎裂,墨汁四溅,溅了两个尚书一身。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噤声,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楚威站起身,指着地上的两人,胸膛剧烈起伏,喝骂道:

  “废物!”

  “一群只知争食的废物!”

  “国难当头,蛮族叩关,你们不思如何为君分忧,为国解难,却在这里互相攻讦,推诿扯皮!”

  “兵部要钱,户部没钱!那朕问你们,这仗,还打不打了?”

  “这大夏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朕养着你们这群酒囊饭袋,究竟有何用!”

  楚威的怒骂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帝王的威严,也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两位尚书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骂了许久,楚威也骂累了,颓然坐回龙椅,挥了挥手道:

  “滚,都给朕滚出去!”

  “臣……臣告退!”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养心殿,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大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楚威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蜘蛛,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让这张网收得更紧。

  贪腐的官僚,空虚的国库,骄横的皇子,残忍的蛮夷,狡诈的外敌。

  这个庞大的帝国,就像一艘巨轮,内部被腐蚀,外部被攻击,变得千疮百孔,正在缓缓沉没。

  而他这个船长,却什么也做不了。

  烦躁。

  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无数个问题纠缠在一起,没有一个能解开。

  就在这时,一个荒谬至极,却又清晰无比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如果是楚休……

  他会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兵部要钱?

  他或许会把户部尚书全家抄了,把钱送到兵部面前。

  户部没钱?

  他或许会直接带着人去“说服”那些富得流油的富商豪族,让他们“自愿”为国捐款。

  至于互相推诿扯皮?

  楚威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副画面:那个逆子,会把两个尚书绑在一起,丢进水牢里,直到他们商量出个结果为止。

  这个念头让楚威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睁开眼,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疯了!

  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会去想那个逆子?

  他怎么会觉得那个逆子的疯魔手段,能解决问题?

  可……

  可为什么,在想到楚休可能会用的那些血腥而直接的手段时。

  他心底那股烦躁,竟然诡异地消散了几分?

  楚威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潜意识里,认同了那种解决方式的高效。

  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他,大夏的皇帝,竟然开始欣赏一个疯子的行事风格!

  这个认知,比蛮族叩关更让他恐惧。

  楚威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身后是腐朽崩坏的帝国。

  身前是那个逆子挖好的、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似乎,别无选择?!

  楚威深吸口气,声音有些干涩道:

  “王德福。”

  “奴才在。”

  老太监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楚威盯着殿外明晃晃的日光,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德福以为皇帝已经忘了自己。

  终于,楚威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去,把林啸天的那份加急军报,再给朕……一字一句地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