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元帅憋屈啊,这仗该怎么打?-《父皇,我真是大孝子,您咋吓晕了》

  北境的风,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林啸天勒住缰绳,停在山谷的入口。

  他身后的将领和亲兵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马粪的气息。

  这里,本该是一处完美的屠宰场。

  斥候再三确认,一支蛮族千人队会从这里经过。

  他们在此地埋伏了整整两天两夜

  可他们等来的,只有空荡荡的山谷,和对面山壁上用蛮族语写下的巨大嘲讽:

  “大夏的猪,我们走了!”

  一名斥候飞马回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闷声道:

  “报!元帅!”

  “谷内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埋伏,只有一些……牲畜的粪便。”

  林啸天面无表情,只是摆了摆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半个月来,这种情况反复上演。

  他就像一个攥紧了拳头的壮汉,却只能一拳拳地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胸口发闷。

  “回营!”

  ……

  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众高级将领垂手而立,谁也不敢先开口。

  林啸天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将一封军报拍在桌案上。

  “粮道又被袭了。”

  “在黑风口,咱们一队百人运粮队,被不到三十个蛮族骑兵冲散,粮草被焚烧殆尽。”

  “我方阵亡十二人,伤二十七人。”

  一名将领听完,火气上涌,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元帅,这群蛮子现在滑得跟泥鳅一样!”

  “他们根本不与我大军正面交锋,就是这么小股小股地骚扰,打了就跑,追都追不上!”

  另一名脾气火爆的将军一拳砸在自己胸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憋屈道:

  “何止是滑!”

  “他们就像我们肚子里的蛔虫!”

  “我们前脚刚设下埋伏,他们后脚就绕道走了。”

  “我们主动出击,等大军赶到,人家连篝火都凉透了!”

  伤亡不大。

  这是最让林啸天感到窝火的地方。

  每一次的损失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这种持续不断的放血,正在无声地侵蚀着整支大军的士气。

  士兵们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行军时总觉得林子里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曾经高昂的战意,正在被这种无休止的、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消磨殆尽。

  林啸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代表双方势力的小旗。

  他伸手,将代表己方斥候的几面小旗拔掉,沉声道:

  “这不是蛮族的手笔。”

  “我们最精锐的斥候,半个月内,折损了三队。”

  “他们不是战死的,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是那些只懂得骑马砍杀的蛮子。”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沙盘的边缘,最终,停留在大夏与另一个王朝的边境线上。

  “大周。”

  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帐内所有将领的身体都是一震。

  “元帅,您的意思是……大周在背后支持蛮族?”

  林啸天收回手,语气笃定道:

  “不是支持,是操盘。”

  “这种精准的情报能力,这种避实击虚的游击战术,带着一股子阴险的文人酸气。”

  “除了大周那群躲在暗处使绊子的家伙,我想不出第二个。”

  “咱们这一段绞杀的小股蛮族,收缴的武器,不少是大周制式兵刃。”

  他戎马一生,与蛮族打了半辈子交道。

  蛮族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蛮族崇尚勇武,习惯于大规模的骑兵冲锋,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藏头露尾,贼头鼠脑的打法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脑子,被换掉了。

  换成了一个更阴险,更狡猾,也更熟悉大夏军队的脑子。

  林啸天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大周那位以诡计多端闻名的兵部尚书的面孔。

  这盘棋,很可能是对方在跟他下。

  而蛮族,只是对方手里的刀。

  可问题是,他现在连对方执棋如何落子都摸不清。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元帅!第二封加急军报!”

  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双手呈上一份用火漆封口的信函。

  林啸天打开信函,迅速扫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愤怒道:

  “好,好一个大周!”

  他将信函重重拍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憋闷道:

  “朝廷刚刚挤出来了一批军饷,在距离边境三百里的驿站被劫了!”

  “押运的官兵全部被杀,又是蛮族的手段,但现场留下了大周制式的箭矢!”

  帐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蛮族在咱们境内截杀饷银?这不可能!”

  “这他娘的莫不是栽赃?”

  “咱们关内三百里的驿站,蛮族根本不可能渗透到那里!”

  “暗中莫不是还有一只手,是想把水彻底搅浑,把大周彻底拉下水,让咱们直接同大周开战?”

  林啸天却摇了摇头,他看穿了对方更深层的意图,分析道:

  “不,只有大周,大周不是要挑起两国大战。”

  “他们是在告诉我们,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我们的腹地。”

  “他们在嘲笑我们,大夏整个北方防线,在他们眼里,处处都是筛子!”

  这已经不是战术层面的骚扰了。

  这是战略上的蔑视!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啸天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帅位。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用常规的办法,永远跟不上鬼的脚步。

  他需要一把能斩鬼的刀。

  他铺开一张空白的奏章,提起笔,蘸满了浓墨。

  他的笔锋,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再向朝廷哭诉困难,也没有再请求粮草兵员的支援。

  奏章上,只有两个请求:

  其一,恳请陛下,将皇城司最精锐的“影卫”斥候营,调拨北境,交由臣全权指挥。

  其二,恳请陛下,赐臣临机专断之权!凡边境军务,可先斩后奏!

  写完最后一句,他掷下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很清楚,第二个请求,几乎是在挑战皇权的底线。

  自古以来,君王最忌惮的,便是手握重兵、又不受节制的大将。

  他林啸天,大夏兵马大元帅,大夏军魂。

  更是被楚威忌惮了几十年!

  但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容他再有任何瞻前顾后的余地。

  他必须把主动权,从那个看不见的黑手里,夺回来!

  “来人!”

  林啸天将写好的奏章用火漆封好,郑重地交给一名亲卫道:

  “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往京城!不得有误!”

  “遵命!”

  那名亲卫接过军报,转身冲出大帐。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急速远去,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与风雪之中。

  林啸天独自站在帐口,望着京城的方向,北风吹动着他花白的须发。

  他不知道,这份堵上了他半生清誉和忠诚的军报,会给那个风雨飘摇的朝堂,带去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