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陈庆之:看不见的敌人?-《父皇,我真是大孝子,您咋吓晕了》

  山梁之上,焦臭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在寒风中弥漫。

  蛮族首领阿尔丁此时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戾的血丝。

  他看着眼前被正在熊熊燃烧的粮车,以及散落一地、死状凄惨的大周士兵尸体,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一脚将身边一个大周士兵的尸体踹下山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

  周围的蛮族骑兵也都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吼声震天,可这股愤怒却无法熄灭熊熊燃烧的大火。

  现在,全没了!

  一名蛮族勇士冲过来,满脸黑灰,声音里带着绝望道:

  “首领,火势太大了,粮食……一粒都抢不出来!”

  “那些军械也都浇上了火油,不能靠近!”

  阿尔丁奉王帐之令,前来接应这批最重要的补给。

  这是他们部落过冬的口粮,是他们南下劫掠的资本!

  阿尔丁环顾四周,除了正在燃烧的物资和大周士兵的尸体,连一个敌人的尸体都找不到。

  现场真的太诡异了。

  大周士兵定是遭到了伏击。

  可若是伏击,要杀死这么多的大周士兵,必定会爆发大规模的白刃战。

  整个战场,除了大周士兵身上有刀伤,地上和粮车上只有箭矢的痕迹,完全没有短兵相接的迹象。

  仿佛大周士兵就那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敌人射杀,砍杀!

  而且,除了大周士兵的尸体,连一具敌人的尸首都找不到。

  派出的斥候也回禀周遭没有找到敌人的行踪,脚印,马蹄痕迹全都没有。

  可他们刚刚被敌人阻击在山腰处。

  仿佛这支神秘的部队,从天而降,屠戮之后,又凭空消失。

  这般发现,让阿尔丁更为愤怒,愤怒的对空劈砍,咆哮道: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救我,救救我!”

  突然,一道虚弱的呼救声,从正在燃烧的尸体堆里发出。

  不用阿尔丁下令,众多蛮骑,立马拿出套绳,循着声音的方向,将一些燃烧的尸体套住拉开。

  这才看到了尸堆之中,一根正在挥动的臂膀。

  “你怎么活下来的?”

  阿尔丁好奇的询问眼前这个左胸口被洞穿,却还留着口气的大周士兵。

  “我心脏长在右边,侥幸活命,你们是蛮族?”

  “对了,鬼兵,我们遇到了鬼兵!”

  “快送我去镇北堡,我要禀报陈将军!”

  从焚烧的尸山中被拉出来的士兵,面容被黑烟遮盖。

  可他那双眼眸充斥着恐惧,让阿尔丁蹙紧了眉头。

  “鬼兵?”

  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随后冷笑道:

  “我管你鬼兵不鬼兵的!”

  “我派人送你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陈庆之!”

  阿尔丁咬牙切齿,猛地挥动弯刀,将一面残存的大周旗帜劈成两半,凶狠道:

  “告诉他,如果大周不能给我一个交代,不能把过冬的粮食补齐,我蛮族的大军,第一个就踏平他的镇北堡!”

  ……

  夜,深沉如墨。

  大周,镇北堡。

  这座矗立在边境线上的军事堡垒,此刻篝火通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将营帐内,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镇北将军陈庆之,身披一件黑色大氅,面沉如水。

  他年约四十,面容刚毅,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给他平添了几分煞气。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燕山古道传来的噩耗。

  全军覆没。

  五百精骑,两千辅兵,上千车足以支撑蛮族一个主力部落过冬的粮草军械,毁于一旦。

  押运主将张也,战死。

  那个侥幸活命的伤兵,已经被包扎了伤口,更是喂了老山参,保住了一条命。

  此刻正躺在营帐中央,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陈庆之凝视着伤兵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平静的问道:

  “说,把你们遭遇的一切,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漏地再说一遍。”

  陈庆之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是……是将军……”

  伤兵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开始叙述起来。

  “我们……我们刚翻过燕山古道那道主山梁,将军下令寻地扎营,箭雨就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喊杀声,什么都没有,就是箭……”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瞳孔猛缩,死死的攥紧了双手。

  “那箭太快了,太密了……弟兄们身上的锁子甲还有铁盾就跟纸糊的一样,一射就透!”

  “副将……副将他第一个就倒了,身上插了七八根箭……”

  陈庆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大周的锁子甲,工艺精良,寻常弓箭在五十步外便很难破防。

  被形容成纸糊的?

  他打断了斥候的描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道:

  “敌人在哪里?有多少人?”

  伤兵茫然地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看不见……箭是从两边的林子里射出来的,到处都是!”

  “不,不对,地上也有箭射出来!”

  “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弟兄们就倒下了一大片。”

  “张将军……张将军带人冲锋,想冲进林子里……可他们刚冲出去,就……就全倒下了……”

  伤兵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痛哭起来道:

  “是屠杀!将军,那根本不是打仗,是屠杀啊!”

  营帐内的几名亲卫,听得也是脊背发凉。

  看不见的敌人,穿透铁甲的箭雨。

  这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陈庆之沉默了。

  他后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

  作为大周最顶尖的将领之一,他一生经历大小战阵上百次,什么样的敌人没有见过?

  可他从未听说过这样诡异的军队。

  大夏的边军是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

  他们的弓弩,绝不可能有如此威力。

  他们的士兵,也绝不可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后来呢?你们看到了袭击者的样子吗?”

  “看到了……最后看到了……”

  伤兵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继续道:

  “张将军他们冲锋失败后,箭雨停了。然后……然后那些人就从林子里和地上走出来了……”

  “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脸上戴着鬼面具,手里……手里拿着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弩……”

  “他们一句话不说,就是杀人,把剩下的弟兄……一个个……全都射杀了……”

  “我……我是因为心脏长在右侧,才侥幸躲过一劫……我看到他们把兄弟们尸体堆起来点燃,还放火烧了粮车,然后……然后就不见了,一下子就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