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论道商业-《智霸大夏:从地主傻儿到开国大帝》

  “周大人。”

  钱万贯斟酌着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今日清晨,您颁下的新法告示一出,真可谓石破天惊,满城震动啊!”

  “大人您这份魄力,这份为清河刮骨疗毒的决心,钱某是打心眼里佩服!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周平安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这商税新法,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对行商按货值百抽三,这一条……钱某不才,在商言商,窃以为此税率,恐……恐有伤清河商路元气啊。”

  “行商利薄,周转艰难,骤然加此税项,恐令四方商旅裹足不前,视清河为畏途。”

  “长此以往,岂非断了清河商贸的活水源头?还请大人三思啊!”

  他抛出了第一个试探,将矛头指向了看似最“温和”的行商税,却直指新法可能带来的经济衰退风险。

  周平安静静地听着钱万贯的“忧国忧民”,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煦却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玉杯边缘轻轻摩挲,仿佛在感受那温润的触感。

  直到钱万贯语毕,带着期待和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才不疾不徐地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那琥珀色的“燎原”。

  烈酒入喉,带来熟悉的灼热感,也仿佛点燃了他眼底深处的一簇火焰。

  周平安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迎向钱万贯,那眼神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钱员外忧心商路,拳拳之心,平安理解,亦深表感谢。”

  他先肯定了对方的态度,随即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然,员外只看到了表象,却未触及清河凋敝之根本!”

  “哦?根本何在?请大人明示!”

  钱万贯心头一凛,身体微微前倾。

  “根本在于三点!”

  周平安伸出一根手指,清晰有力。

  “其一,苛捐杂税如跗骨之蛆,民脂民膏被层层盘剥,百姓困顿,购买力几近枯竭,市场焉能不凋敝?”

  “其二,胥吏如虎,关卡林立,吃拿卡要,雁过拔毛,商旅视为畏途,商路岂能通畅?”

  “其三,坐贾经营,成本高昂,利润微薄,更有地痞恶霸滋扰,如何安心?”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运筹帷幄般的决断。

  “故,平安此番施政,首在‘破’而后‘立’!裁杂捐、定官价,是为安民,让百姓休养生息,积蓄购买之力!此乃根基!”

  “征商税,取之于商,亦当用之于商!平安所图,绝非竭泽而渔,杀鸡取卵!”

  “那,大人所图为何?”

  钱万贯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打造一个全新的清河!”

  周平安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灼灼,仿佛在钱万贯眼前展开了一幅宏大的蓝图。

  “一个百姓能安居乐业,仓廪渐实,敢于消费的清河!一个行商能往来通畅,无惧盘剥,乐于前来的清河!”

  “一个坐贾能安心经营,成本可控,利润可期的清河!一个所有人,无论士农工商,皆能从中获益、共享繁荣、越来越富庶的清河!”

  “这,才是真正的活水之源!生生~不息!”

  “所有人都能富庶?”

  钱万贯眉头高高挑起,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质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话听着太过宏大,太过理想,近乎空谈!

  商海沉浮数十载,他深知财富的聚集从来遵循二八定律,怎可能人人富庶?

  这周平安,莫非真在说大话?

  “不错!皆能富庶!包括您,钱员外!”

  周平安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您贵为清河首富,产业遍及布匹、酒肆、当铺、赌坊……尤其是城西那座占地广阔、工匠云集的钱氏织造坊。”

  “平安虽初来乍到,亦曾有所耳闻,堪称清河纺织之冠。”

  他精准地点出了钱万贯的核心产业之一。

  提到自己的织造坊,钱万贯脸上本能地掠过一丝自得,但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大人,您过誉了。不过是祖上传下的一点基业,小本经营,勉强糊口罢了,养活着几百号匠人而已,实在当不得‘冠’字。”

  他姿态放得很低,心中却警铃大作,不知周平安为何突然将话题引向此处。

  “哦?”

  周平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闲聊般问道:

  “那不知员外坊中,如今一台织机,由一名熟练织工操作,一日十二时辰,勤勉不辍,能出上等细布几何?成品良率,又有几成?”

  钱万贯心中疑窦丛生,但此乃行业常识,也无需隐瞒,便如实答道:

  “不瞒大人,如今坊中所用,乃是花大价钱从江南苏杭之地引进的新式木机,比之老式织机已算精良。”

  “嗯……一名好手,一日下来,竭尽全力,能织出细布一丈二尺左右,已是极限。至于成品率……”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真实的无奈。

  “断纱、跳梭、布面不平、宽窄不一……种种瑕疵层出不穷,能保证七成良品入库,已属不易,需得有老师傅时时盯着,耗费心力无数。”

  “一丈二尺?七成良品?”

  周平安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惋惜之色。

  “耗费如此人力物力,产出竟如此受限?良品率更是如此低下?难怪成本居高不下,利润空间被挤压得如此微薄。”

  “以如此效率与良率,纵有万贯家财投入,亦如泥牛入海,难以掀起波澜。可惜,可惜了员外如此大的产业根基。”

  这声“可惜”,如同针尖,精准地刺在了钱万贯作为商人的最敏感神经上!

  他经营织造多年,深知其中痛点,周平安的话简直字字诛心!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一丝被轻视的恼怒涌起。

  但旋即,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死死盯着周平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促和探究:

  “大人此言?莫非……莫非大人有改良织机、提升效率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