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脊梁-《退婚后签到,美女厂长堵门求嫁》

  李建国陷入深度昏迷。

  这个消息不到半小时就传遍了红星湾的每一个角落。

  特种材料研究所,三号车间。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划破了死寂。

  一个刚刚还在炫耀自己能“手搓原子”的年轻工匠,手里的高精度游标卡尺直直摔在地上。

  他戴着的工匠辅助镜镜片上,那片幽蓝色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混乱不堪。

  他的手在抖。

  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双昨天还能在微观层面雕琢物质的“神之手”,此刻连一把小小的卡尺都握不稳。

  “他……李师傅他……就这么倒了?”

  “就为了那个……常温超导体?”

  “那东西……真的值得用命去换吗?”

  窃窃私语,在车间里弥漫开来。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

  他们获得的,究竟是神力,还是魔鬼的诅咒?

  那颗即将被点燃的“太阳”,那份席卷一切的狂热,第一次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阴影。

  所有工匠下意识地摘掉了脸上的辅助镜。

  那片曾让他们痴迷的蓝色光芒,此刻却烫得他们心慌。

  ……

  陆云的办公室。

  王敬业走进来的时候,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预演了一百种被撤职、被处分的场面。

  之前是他一直在鼓吹“工匠封神”。

  是他把李建国推上了那个无人可及的神坛。

  现在神坛塌了。

  “总师,我……”

  “老王,坐。”

  陆云的声音平静无波。

  陆云没有看他,只是用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砸在王敬业的心跳上。

  “李建国的事,你打算怎么写?”

  来了。

  王敬业心里一沉,喉咙发干。

  “总师,我觉得……这件事影响太恶劣。”

  “是不是……应该先内部消化,冷处理?”

  “等风头过了再……”

  “不。”

  陆云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王敬业的身体瞬间绷紧。

  “我要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啊?”

  王敬业的眼球猛地缩紧,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总师,这……这不是自揭家丑吗?”

  “这要是报道出去,对红星湾,对整个补天计划那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打击?”

  陆云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老王,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打击?”

  “是让大家看到,我们有一个不畏艰难敢于牺牲的英雄?”

  “还是让大家以为,我们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陆-云猛地转身,目光锐利。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神话!”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精神!”

  “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

  “现在,外面的风气是什么?投机倒把!一切向钱看!”

  “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搞工业的就是一群满身油污的臭苦力!”

  “就是随时可以被时代抛弃的螺丝钉!”

  “李建国的事是个机会!”

  “一个告诉所有人,工匠的尊严在哪,价值在哪的机会!”

  “我不要你渲染技术,不要你解释那些狗屁物理原理!”

  “我要你聚焦在‘人’身上!”

  “写他的执着!”

  “写他的坚韧!”

  “写他那股子不服输的犟劲!”

  “写他,是怎么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去扛起一个国家的工业未来!”

  王敬业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

  他那双因为长期伏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

  是创作的火!

  是战斗的火!

  他终于明白了。

  总师要的不是一篇新闻通稿。

  “总师……”

  王敬业猛地站起身,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我明白了!”

  ……

  三天三夜。

  王敬业的办公室,烟雾缭绕得看不清人影,脚下的烟头堆成了小山。

  除了送饭的,谁也不见。

  只有笔尖划破稿纸的“沙沙”声,日夜不休。

  三天后。

  一篇名为《一个国家的工业脊梁是如何炼成的》的稿子,摆在了陆云的桌上。

  稿子的文笔,老辣,沉重。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煽情的呼号。

  只是用最朴实的白描,将李建国这位老工匠的一生,一笔一画,刻了出来。

  从年轻时,在简陋车间里用一把锉刀,为国家第一代潜艇打磨出超标的零件。

  到中年时,在工厂倒闭的浪潮中被无情抛弃,却依旧在自家小车库里,不肯放下手中的工具。

  再到年老时,在红星湾重新找到了价值,用一双手,“搓”出了那根震惊世界的超导线材。

  最后,文章用最克制的笔触描绘了他倒在实验台前的那一幕。

  文章的结尾,只有两行字。

  【他没有倒在追逐金钱的路上,也没有倒在安逸享乐的温床里。】

  【他倒在了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向上攀登的阶梯上。】

  【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

  【脊梁。】

  陆云看完,沉默了很久。

  他亲自拨通了京城《华夏日报》总编的电话。

  “喂,我是陆云。”

  “我这儿有篇文章。”

  “我希望明天它能出现在你们的头版头条。”

  ……

  第二天。

  这篇名为《脊梁》的报道,在整个华夏大地无声地炸开。

  东北,一座破败的筒子楼里。

  一个满脸愁容的下岗工人,捏着报纸的手抖得厉害。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报纸上,洇开了“李建国”三个字。

  他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摆弄机油而洗不干净的手,第一次没有感到自卑。

  京城,一所顶尖大学的图书馆。

  一个被誉为“商业天才”的高材生,“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本《如何成为百万富翁》。

  他转身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了一本布满灰尘的《机械原理》。

  南方,某经济特区的政府大楼。

  一个正在为招商引资焦头烂额的官员,呆呆地看着报纸。

  手里的香烟,烧到了滤嘴,烫得他指尖一哆嗦,才猛然回过神。

  “八级钳工李建国”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

  人们自发地为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人,祈祷,祝福。

  一股崇尚实干,尊重技术,敬畏匠心的风,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吹散了弥漫在整个时代上空的浮躁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