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翻倒巷的涟漪与挡下的红光-《HP【亲】夜莺颂》

  二月凛冽的风裹挟着翻倒巷特有的腐败与魔药气味,像冰冷的蛇钻进衣领。

  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紧抿着唇,目光在巷口两侧的黑市摊位间快速扫过,她和汤姆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能压制血脉诅咒反噬的 “暗影苔晶”。

  这种生长在翻倒巷深处污水沟旁的魔药材料,能中和古代魔法与黑魔法融合时产生的暴戾能量,是汤姆提到的关键配方核心,也是她摆脱契约反噬痛苦的唯一希望。

  突然,视线顿在前方一个缩着身子的老妖精身上。

  那妖精枯槁的手里,正攥着一小块暗绿色、表面泛着霜花的晶体,正是她找了半天的暗影苔晶!

  塞拉菲娜眼睛一亮,刚要抬手碰汤姆的胳膊示意 “找到了”,却见几个兜帽压得极低的黑影突然围了上去,靴底重重碾过老妖精的手背。

  “啪” 的一声,苔晶滚落在石板上,沾了层污秽的黑泥,老妖精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翻倒巷的沉闷。

  塞拉菲娜的动作僵在半空,眉头瞬间紧锁。

  汤姆立刻无声挥杖,一道精妙的 “幻身咒” 如水波般覆盖两人,将他们融入墙壁阴影与废弃木箱的轮廓中,只留两道锐利的目光,锁定那圈施暴的黑影。

  老妖精蜷缩在污秽的石板上,皮围裙被咒痕烧出焦洞,肩胛骨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渗着黑血,那是 “粉身碎骨” 咒擦过的痕迹。

  最前面的食死徒猛地挥杖,惨绿的光带像毒蛇缠上他的脊梁:“钻心剜骨!”

  老妖精骤然弓起身子,喉间滚出破碎的嗬嗬声,枯瘦的四肢在抽搐中绷紧,指甲几乎抠进石缝。

  “兰洛克的老巢在哪?” 另一个黑影踹了踹他的腰侧,“别装死!你们这些耗子,总藏着见不得光的破烂!”

  老妖精的眼球因剧痛向外凸着,浑浊的瞳孔却死死锁着兜帽。

  他咳出一口血沫,溅在食死徒锃亮的靴尖上:“见不得光?” 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金属,带着血锈味,“你们拆了我们的锻造炉,把妖精锻刀熔成你们的勋章;烧了我们的古籍,逼我们用妖精语念你们的效忠咒,现在倒问我们藏了什么?”

  “找死!” 施咒的食死徒眼神一狠,杖尖绿光更盛。

  老妖精的身体像沸水中的枯叶,剧烈弹动,皮围裙下的肋骨根根凸起,却在炼狱般的痛苦里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我们跪了一千年,磨平了膝盖也磨不掉骨头里的火…… 你们偷不走的。兰洛克大人会把你们的‘荣耀’,都熔成给妖精当垫脚的废铁!”

  他艰难喘息着,每个字都从碎裂的肺叶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巫师说我们叛乱?不… 我们只是跪得太久,想伸直膝盖!他们夺魔杖,要我们刻丰碑;锁喉咙,要我们唱赞歌… 当婴儿啼哭都成罪证,复仇才是救赎!”

  “聒噪!” 食死徒的魔杖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上。

  老妖精的笑声戛然而止,脑袋歪向一侧,胸口只剩微弱起伏,双眼却瞪着,像两簇不肯熄灭的鬼火。

  “罪证” 二字烫在塞拉菲娜记忆里,奥古斯都实验室的婴儿标本、风干的人皮、金属嵌合的残肢瞬间翻涌。

  她心被攥紧,胃里翻江倒海。混乱的思绪让她体内魔力微微起伏,几乎忘了袖袋里的痛苦结晶,也忘了那枚滚落在地的暗影苔晶。

  “谁在那里?” 一个食死徒猛地转头,魔杖直指阴影。暗红的 “钻心剜骨” 撕裂空气,时间仿佛被拉长。

  塞拉菲娜瞳孔骤缩,契约反噬在灵魂里尖啸,魔力因动荡迟滞,躲不及,挡不住。

  千钧一发时,一道深色身影侧跨一步,精准地挡在她身前。

  “呃!” 闷哼压抑在喉咙里。汤姆·里德尔的胸膛结结实实受了那道光,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刹那浸湿鬓角。

  他紧咬着牙,将剧痛咽回去,黑眸因痛失焦,却仍死死盯着施咒者,翻涌着暴戾的杀意。

  这一幕,比老妖精的尸体、比任何控诉都更具冲击力,塞拉菲娜脑中的混乱瞬间被击碎,只剩眼前这个为她挡下致命痛苦的男人。

  她未抽魔杖,只猛地抬手指向施咒者,金纹在腕间爆发出近乎黑色的刺目光芒:“痛苦荆棘!”

  无形的吸力瞬间锁定目标,食死徒的惨叫比老妖精凄厉百倍。他被无形巨手扼离地面,身体剧烈抽搐,灵魂似从七窍被抽离。

  几秒钟后,他成了眼神空洞的空壳,软倒在地。

  契约反噬如烧红的烙铁再次灼烫灵魂,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塞拉菲娜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看都没看那具空壳,伸手抓住汤姆冰冷颤抖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架起他沉重的身躯:“走!”

  汤姆的身体因钻心咒余痛僵硬,却凭强大意志力配合迈步。

  两人踉跄着冲入翻倒巷更幽深的岔路,将食死徒的惊怒叫喊、那枚沾泥的暗影苔晶,连同翻倒巷的腐败气息,一同抛在身后的黑暗里。

  逃亡的路上,塞拉菲娜一手紧抓着汤姆的手臂支撑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掌紧贴在他冰冷汗湿的后心,不顾契约的剧烈警告和自身的眩晕,强行调动着体内刚刚虹吸来的、还带着暴戾气息的恶意,疯狂地转化为精纯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汤姆体内,试图驱散钻心咒残留的恐怖痛楚,维系他刚刚获得的实体。

  风刮乱她额前的金发,她咬着下唇,喉咙像堵着浸酸水的棉花。“你脑子被巨怪踩了吗?” 她声音发颤,带着刻意的尖锐,“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能躲。”

  汤姆的重量大半压在她身上,步伐虚浮,钻心咒的余痛仍在噬咬神经。

  他偏过头,黑眸在昏暗中看向她绷紧的侧脸与泛红的眼角,那里翻涌着愤怒、恐惧、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理清的巨浪。

  他想扯出惯常的笑,却因痛而扭曲,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喘:“本能… 而已… 塞拉。”

  那省略了 “菲娜” 的亲昵称呼,像枚精准的子弹,击穿了塞拉菲娜强撑的盔甲。

  她架着他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那句 “不准这么叫” 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更快地拖着他,扎进翻倒巷迷宫般的黑暗里。

  冰冷的墙挤压着他们,身后似有阴影追赶,而两颗在黑暗与血腥中沉浮的心,在这致命的挡护与失控的暴怒后,被一条缠满魔力、痛苦与致命吸引力的纽带,前所未有地捆在了一起。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翻倒巷的污秽,密室内的空气却依旧紧绷。塞拉菲娜半拖半抱着汤姆冲进来,将他安置在铺厚毯的石床上。

  他的身体僵硬冰冷,钻心咒的余痛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额角冷汗在幽光中闪着微光。

  紧抿的唇试图维持掌控,微蹙的眉与失焦的眼,却泄了这具新凝实体魄承受的重创。

  塞拉菲娜冰蓝眼眸燃着焦灼,像困兽般扑向墙角的魔药柜,那是她存放珍稀药剂的地方,平时码得整整齐齐。

  “愈合剂… 补血剂… 该死!放哪儿了?” 她语速飞快,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尖。

  手指在一排排水晶瓶间粗暴翻找,碰撞声叮当乱响,平日清晰的标签此刻在她眼里扭成模糊的色块。

  没有。斯拉格霍恩私下塞给她的顶级存货,全不见了。

  焦虑像冰冷的蛇越缠越紧。汤姆压抑的抽气声扎在心上,翻倒巷的空壳、老妖精的控诉、契约的警告… 所有混乱都被他的痛苦压下去,只剩一个念头:立刻缓解他的痛!

  “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耐心耗尽的瞬间,一股狂暴的魔力从她体内炸开,带着翻倒巷的戾气与契约灼伤的刺痛。

  “统统粉碎!”

  她没抽魔杖,只猛地挥手。失控的魔力像无形重锤砸在柜上,“轰!哗啦!”

  巨响在密室回荡。橡木柜四分五裂,水晶瓶纷纷炸裂,五颜六色的药液混着玻璃碎片、干草药和魔药粉末喷溅开来,泼满墙壁与地面,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

  珍贵药剂流了一地,像打翻的调色盘,混着绝望。

  塞拉菲娜站在狼藉中喘息,金发被气流吹乱,沾着几点粘稠药液。

  她看都没看满地狼藉,眼中只有更深的焦躁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传统的方法… 来不及了…” 她喃喃自语,舌尖被狠狠咬住,剧痛压下契约的警告,让混乱的头脑清明一瞬。

  转身大步回石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勉强睁眼、眼神仍带痛楚的汤姆,目光再无犹豫,只剩偏执的专注。

  “忍着点。” 声音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没解扣子,直接抓住汤姆胸前被钻心咒灼出焦痕、浸透汗水的长袍前襟,“嘶啦!”布料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冷空气触到灼痛的皮肤,汤姆下意识绷紧身体,闷哼出声。

  塞拉菲娜眼神未动,绕到床另一侧,同样用力扯开他背上汗湿的衣物,让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微凉空气中。

  流畅的肌肉线条因痛苦僵硬,脊椎凹陷处满是冷汗。

  “塞拉… 你…” 汤姆蹙眉想开口,却被厉声打断。

  “闭嘴!” 塞拉菲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不是怒,是强压的恐惧、后怕,与孤注一掷的决心,“不想更痛就按我说的做!”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契约几乎刺穿耳膜的尖锐警告,那警告像冰锥刺向灵魂核心,带来阵阵眩晕与针扎般的痛。她无视了。

  直接跨坐石床,跪坐在汤姆身后。

  膝盖抵住他冰凉汗湿的腰侧,将他固定在身前,姿态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掌控与奇异的亲密。

  毫不犹豫地,她将自己滚烫、因魔力涌动微亮的双手,紧紧贴在汤姆赤裸的后背上,心脏对应位置的正后方,以及钻心咒冲击最猛、残留黑暗魔力最重的脊柱中心!

  “唔!” 汤姆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痛,是极致的冲击感。

  塞拉菲娜腕间与手臂上瞬间浮现金纹,不再是璀璨鎏金,而是缠满不祥的黑丝,那是强行对抗契约、过度使用黑暗力量的标志。

  她闭眼调动所有力量:翻倒巷虹吸的暴戾恶意,尚未完全转化;甚至主动汲取契约维系她生命的、带着梅林神圣气息的力量。

  她在玩火。疯狂掠夺契约的力量,反哺汤姆。

  一股庞大却带着撕裂痛的暖流,像决堤的熔岩,强行冲破契约阻碍,顺着她的双手汹涌灌入汤姆体内!

  “呃啊!” 汤姆发出压抑的痛吼,身体剧烈弓起,像被高压电流击中。

  这股力量太霸道了,不像逃亡时她输送的温和魔力,这里混着她不顾一切抽取的契约本源之力、强行转化的暴戾恶意,还有她自身被契约反噬灼伤的痛。

  它像把滚烫带倒刺的刷子,粗暴地冲刷过他体内被钻心咒撕裂的神经与魔力回路。

  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紧随其后的,却是精纯魔力像顶级愈合药膏,强行抚平、修复黑魔法肆虐的创伤,驱逐钻心咒残留的冰冷恶毒。

  对汤姆而言,这是地狱般的酷刑,也是生命之泉的灌注。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股力量在修复他的同时,正烙下某种更深的东西,与塞拉菲娜灵魂深处的契约力量产生痛苦的共鸣,仿佛他们的痛在这一刻被强行链接。

  塞拉菲娜的额头抵在汤姆汗湿、绷紧的肩胛骨上,身体因契约反噬的灵魂剧痛剧烈颤抖。能感觉到金纹中的黑丝在蔓延,像贪婪的藤蔓吮吸她的生命力。

  每一次心跳都伴着灵魂撕裂般的警告。但环住他腰侧的双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所有力量、意志,乃至正被契约反噬撕扯的生命力,都通过紧贴的双手,不顾一切地灌给他。

  密室里只剩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以及那看不见的、在契约尖啸与反噬烈焰中被强行锻造的痛苦纽带,正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塞拉菲娜在用她的方式战斗,对抗契约,对抗痛苦,只为身后这个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人。代价?她早已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