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火烧伪诏,谁定乾坤-《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祭天大典前一日,天色将晓未晓,一抹死灰色的微光刚刚涂上东方的天际。

  皇城朱雀门外,平地惊雷。

  数十名须发皆白、身着麻衣的“遗老”凭空出现,如同一群自坟墓中爬出的幽魂。

  他们手持白幡,哭声如潮,在清晨的寒风中撕心裂肺,引得早起的百姓层层围观。

  白幡如林,上面用血墨写就的大字触目惊心:“先帝遗诏现世,国贼篡位乱纲!”、“囚母逼弟,天理难容!”、“清君侧,安天下!”字字泣血,声声诛心。

  消息如插翅的瘟疫,瞬间传遍京城,直冲入宫。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朱大臣连官帽都跑歪了,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汗水浸透了朝服后领,声音都在发颤:“陛下!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宫门外群情激奋,都说……都说您篡改了先帝遗命……”

  苏烬宁端坐一旁,神色不起半点波澜,仿佛外面的滔天巨浪不过是茶杯里的涟漪。

  她接过内侍呈上的“遗诏”摹本,那是一张描摹得极其精细的纸,连笔锋的顿挫都惟妙惟肖。

  她只扫了一眼,便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清脆得像冰块碎裂。

  “先帝驾崩已近十年,尸骨早已冰寒。一份遗诏,竟能藏到今日才冒出来,真是巧啊。”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触感微涩而紧实,目光锐利如针,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朱大臣只见她眉头微蹙,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这用印,确与先帝的‘承天之玺’几乎分毫不差,篆刻手法老道,足以以假乱真。”苏烬宁缓缓道来,声音却陡然一寒,“但,这纸不对。”

  她将摹本举至烛火旁,橙黄的火光映照下,纸张纹理清晰可见——细密处泛着淡淡星芒,而眼前这张纸虽也上乘,却在光晕中显出新润的肌理。

  “先帝御用诏纸,乃是以百年贡檀木浆混合云母粉特制,对光可见点点星芒,墨迹深沁纸髓。而这,是江南新贡的澄心堂纸,墨浮于表,气息尚有湿香,绝非十年前旧物。”

  话音未落,一直静立于阴影中的林墨已上前一步。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琉璃小盏,用银针从摹本边缘刮下微不可见的墨迹粉末,投入盏中清澈的试药水里。

  “滴答。”

  一滴药液落下。

  原本清澈的水样瞬间变得浑浊,而那张摹本被药水沾染之处,竟缓缓浮现出一道极其隐秘的暗纹——一朵断裂的云彩,纹路古朴,透着一股邪气。

  “是‘断云纹’。”林墨的声音比殿外的寒风更冷,“药王谷失传已久的‘显文书’技法,以特制墨汁书写,寻常清水无法显形,唯有秘药方可激活。此人不仅精通伪造之术,还通晓我谷禁法。”

  苏烬宁眸光一凛,指尖仍残留着纸面的粗糙触感,耳畔似还回响着百姓凄厉的哭嚎。

  “此墨既能药显其表,亦可火燃其里。”她低语,“真正的真相,不在药盏之中,而在烈火之下。”

  她立刻转向青鸢,语速极快,不带一丝犹豫:“马上派人,不惜一切代价,彻查药王谷十年前所有仆役名册,尤其是逃籍者的名单!”

  整个朝野因一份“遗诏”而沸反盈天,紫宸殿内却静得可怕。

  萧景珩对外界的喧嚣置若罔闻,仿佛那些哭嚎与指控都不过是扰人清梦的蝉鸣。

  他依旧批阅奏章,用膳安寝,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所有观望的势力都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次日清晨,祭天大典如期而至。

  萧景珩亲率文武百官,步履沉稳地前往太庙。

  他的龙袍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金线绣成的五爪蟠龙随步伐微微起伏,每一步踏下,青石板上传来沉闷的回响,仿佛大地也在应和帝王的脚步。

  百官之中,苏烬宁一袭素锦深衣,未施粉黛,神情肃穆。

  她安静地跟在皇帝身后,双手稳稳捧着一个鎏金铜匣,匣身雕刻着繁复的云龙纹,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沉甸甸的,仿佛装着整个王朝的命运。

  大典庄严肃穆,钟磬之声回荡在太庙上空,余音缭绕,如神谕低语。

  焚香袅袅升起,带着檀木与沉水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的鼻尖。

  当祭祀进行到最高潮,百官俯首,万籁俱寂之时,苏烬宁动了。

  她缓步出列,走向祭坛中央那盆熊熊燃烧的烈火。

  火焰跳跃着,灼热的气流扑打在脸上,烘得肌肤微烫,发丝边缘微微卷曲。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于她身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她当众打开鎏金铜匣,从中取出的,竟是那份引得满城风雨的“遗诏”原件!

  “先帝若有遗训,何须他人代为宣扬?”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响彻整个太庙广场,穿透风声与心跳,“今日,文武百官在此,天地神明在上,不如……就请这乾坤为鉴,辨一辨真伪!”

  话音落,手腕翻。

  那份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所谓“遗诏”,被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祭坛的烈火之中!

  “呼——!”

  火焰猛地向上窜起三尺高,贪婪地吞噬着纸张。

  焦糊味迅速扩散,混杂着某种奇异的草药气息——那是隐墨受热分解的征兆。

  就在纸页即将化为灰烬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被烈火炙烤的纸面上,一道清晰的“断云纹”暗印赫然浮现,墨色由灰转黑,如活蛇游走;而在暗纹之下,更有一行用同样秘法写就的小字,在火光中扭曲、燃烧,却清晰可辨:

  “奉沈氏昭仪密令,拟诏以正乾坤。”

  全场死寂,唯余火焰噼啪作响。

  随即,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扑通!”

  朱大臣第一个反应过来,双膝重重跪地,额头死死磕在冰冷的石板上,额头触地时传来钝痛,泪水混着冷汗滑落:“臣……臣险些误信奸人之言!此等恶毒伪诏,竟敢攀诬太后、构陷陛下!臣,罪该万死!”

  他的跪拜像一个信号,所有大臣纷纷俯首,山呼请罪之声,响彻云霄。

  萧景珩缓缓走下高台,立于苏烬宁身侧。

  他的目光扫过跪伏于地的百官,声音冷峻如刀:“有人,欲借先帝之名,行乱国之实;盗母后之威,图夺权之利。今日此火,烧的不是一张纸,是藏在人心里的鬼,是倾覆江山的野心。”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烬宁,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里,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温情。

  “而护朕之人,不止在刀锋之前,亦在人心之后。”

  这一眼,胜过万语千言。

  帝后并肩立于烈火之前,身影被拉得修长,宛如两尊不可撼动的神只,彻底奠定了共治天下的根基。

  大典散去,街头巷尾仍在议论那团焚尽伪诏的烈焰。

  锦衣卫连夜提审闹事“遗老”,顺藤摸瓜,终得一线线索。

  当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凤仪宫檐下积水成溪,青鸢踏水而来,衣角滴着雨水,呈上一本湿透的卷宗:“娘娘,查到了。柳谋士,本名柳三,确为十年前药王谷的逃籍仆从。他因偷学谷中秘典被发现,杖责后逐出。卷宗末页记载,他还有一个妹妹,在他被逐后不久,便死于沈昭仪派人强征为婢的途中。”

  原来如此。

  苏烬宁默然良久。

  烛火映照她眼底的寒霜,窗外雷声滚滚,仿佛苍天也在悲鸣。

  复仇的火焰,终究是烧错了方向。

  她亲手将卷宗封入漆盒,盖上火漆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叹息:“复仇可以理解,但拿天下苍生做赌注,便是罪。”

  几乎同一时刻,长信宫深处,一道闪电劈开黑暗。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沈昭仪的寝宫,递上一封被雨水打湿的密信。

  烛光下,沈昭仪颤抖着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八个字,却像八把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事败,速弃柳。”

  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手中信笺滑落,溅起一串水渍。

  而在宫城最高的钟楼之巅,萧景珩负手而立,任狂风暴雨吹打着他的衣袍。

  铜铃在疾风中悲鸣,声声入耳。

  他俯瞰着风雨飘摇中的巍峨宫阙,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从前她步步为营,替我挡下千箭万刃;”

  他低声呢喃,声音淹没在雷霆之中,

  “今日起,换朕执棋——谁若伤她,山河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