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枪初试猎狍踪-《重回1983:东北赶山狩猎年代》

  十月底的晨雾在林间流淌,像打翻的羊奶般浓稠。

  曹云飞踩着咯吱作响的霜花走在最前面,双管猎枪的钢制部件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用拇指抹去照门上的水汽。

  靳从起跟在三步后,新磨的猎刀在皮鞘里发出轻微的声。

  慢点...曹云飞突然蹲下,黑云立刻贴着他脚边趴下。

  他摘掉手套,指尖轻轻拂过雪地上的蹄印,三只,两大一小。

  手指探入蹄印边缘,公的在前,母的和小崽子落后半个身位。

  他捻起一撮雪末,过去不到半小时,你看这脚印边缘还没冻硬。

  黑云的鼻子紧贴着地面,黑色皮毛上沾满碎雪,像撒了层盐。

  追风则不安分地东张西望,被靳从起拽了拽项圈才老实。

  曹云飞从兜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些灰白色粉末撒在蹄印上——这是煅烧过的鹿骨粉,能中和人体气味。

  两人顺着蹄印摸进一片桦木林。

  树干上的霜花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挂满了碎玻璃。

  曹云飞突然按住靳从起的肩膀,食指竖在唇前。

  他慢慢拨开眼前的枯草——五十步开外的林间空地上,三只狍子正在啃食灌木丛上的枯叶。

  最大的公狍子足有百来斤,棕红色的夏毛还没褪尽,颈部的鬃毛像围了条破围巾。

  它突然抬头,耳朵像雷达似的转动,鼻孔张得老大。

  曹云飞缓缓举起猎枪,枪托抵肩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这是真正属于他的枪。

  枪声震落树梢的积雪。

  公狍子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前腿一软跪倒在地,接着整个身子歪向一侧。

  另外两只狍子炸了毛,母狍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带着小狍子箭一般窜出去。

  黑云和追风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靳从起也挥舞着猎刀跟着狂奔。

  追风追着母狍子冲进了灌木丛,黑云则按住了受伤的小狍子。

  等曹云飞赶到公狍子跟前时,猎物已经断气了。

  子弹从肩胛骨下方射入,击穿了心脏,出口只有铜钱大的一个洞。

  他掰开伤口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独头弹的穿透力比他预想的还好。

  灌木丛那边传来靳从起的干呕声。

  小狍子被黑云按在雪地里,右前腿有些不自然地弯曲着,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曹云飞蹲下来检查,是奔跑时撞在树根上了,但应该没有骨折。

  他看了看它细瘦的腿,又看了看它还没换完的胎毛,叹了口气:放了吧。

  靳从起瞪大眼睛,好歹差不多有二十斤肉呢!

  没到时候。曹云飞直接放开它,再长大一点,开春再说。

  小狍子一瘸一拐地逃进林子,跑出十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黑云刚要追,被曹云飞一声口哨叫了回来。

  回程路上,两人用白桦树枝做了个简易拖架。

  百来斤的公狍子放在上面,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深沟。

  靳从起喋喋不休地讲着刚才的惊险,追风则时不时去嗅狍子滴血的伤口。

  飞哥,你那枪法神了!

  靳从起抹了把汗,五十步外一枪穿心!这要搁以前那杆土铳...

  曹云飞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枪管。

  这杆伊热夫斯克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准,后坐力也比土铳小得多。

  他取下弹壳闻了闻——火药燃烧很充分,几乎没有残渣。

  靳从起突然站住脚,那是不是彤姐?

  屯口的沙果树下,管彤彤正踮脚张望。

  看见他们,小丫头提着棉袄下摆飞奔过来,辫梢上的红绸带在风中飞舞,像两簇跳动的火苗。

  打着啦?她气喘吁吁地问,脸蛋冻得通红,眼睛亮得像星星。

  曹云飞刚要回答,追风突然窜上前,把血淋淋的狍子腿拖在管彤彤脚边。

  小丫头地一声跳开,差点撞进曹云飞怀里。

  败家狗!靳从起作势要打,追风夹着尾巴躲到黑云身后。

  管彤彤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突然发现曹云飞背上绑了枪布的新枪:这就是那杆...

  曹云飞卸下枪递给她,在林子里再试试?

  管彤彤接过枪,差点脱手:还是这么沉!她学着曹云飞的样子瞄准,枪管却直往下坠。

  这样。曹云飞站到她身后,双手托住枪管。

  少年的体温透过棉袄传来,带着淡淡的火药味和松木香。

  管彤彤的耳朵尖悄悄红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回屯路上,三人有说有笑。

  路过刘家苞米地时,管彤彤突然拽住曹云飞:

  地头的雪地上,一串硕大的蹄印清晰可见,每个都有成人巴掌大,步距足有一米多——是野猪,而且不小。

  不是那一头祸害老刘家的,但这头也起码得有三四百斤。曹云飞蹲下测量,手指沿着蹄印边缘滑动,独猪,看这步幅和深度,獠牙得有将近二十公分。他捻起一撮被掀起的泥土闻了闻,昨晚来的,还正在发情期。

  靳从起兴奋地直搓手:干不干?

  曹云飞摇摇头:独猪最凶。

  他指了指地头几棵被撞断的小树,这畜生能把碗口粗的树连根拱倒。他看了看天色,先回吧,先不招惹它,遇上了再说...

  夕阳西下,三人扛着猎物走进屯子。

  狍子血在雪地上滴出一条红线,引来一群看热闹的孩子。

  曹有才站在院门口,看见儿子背上的新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掰开狍子的伤口看了看,难得地夸了句:打得干净。

  晚饭是李凤英炖的狍子肉。

  管彤彤被留下吃饭,坐在曹云飞旁边小口喝汤。

  夜深了,曹云飞躺在炕上辗转反侧。

  新枪挂在墙上,月光在枪管上流淌,像一泓清泉。

  黑云在窝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小狼青犬崽蜷在它肚子下取暖。

  窗外,十月底的风卷着雪粒敲打窗纸。

  他摸着枕下管彤彤给的手绢,上面绣着的二字已经有些起毛。

  枪有了,猎物也有了,可心里却像缺了点什么,又像多了点什么,沉甸甸的,却又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