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首七绝惊众人-《科举:染布郎之子的状元之路》

  就在此时。

  宋河跟王秀才提着几样薄礼,来到了李府门前。

  两只石狮子威严地蹲踞在朱漆大门两侧。

  门口的仆人一身绸布短打,精神抖擞,眼神里透着一股傲气。

  王秀才看着这气派的府邸,心里直打鼓。

  他扯了扯宋河的衣袖,压低声音:“宋河,这……能行吗?李探花何等人物,咱们这样贸然上门……”

  这已经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了,简直是自取其辱。

  几个仆人斜睨过来,见两人衣着寒酸,提着的东西更是上不得台面,脸上那份傲气便化作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去去去,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要饭到别处要去!”

  一个高个仆人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

  王秀才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读书人的体面在这一刻被踩得稀碎。

  宋河却面色如常,不卑不亢。

  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就备好的信。

  “这位大哥,我们并非乞丐,乃是慕名而来的读书人,烦请将此信呈交李老先生。”

  那仆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嗤笑道:

  “读书人?我们家老爷每天见的读书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家老爷正陪着知府大人说话,哪有空见你们这些阿猫阿狗?”

  知府大人!

  王秀才听到这四个字,心头猛地一颤,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寒窗苦读数十年,他连个秀才功名都考得磕磕绊绊,而人家已经是封疆大吏的座上宾。

  人与人的差距,比天堑还宽。

  他下意识地拉着宋河想走。

  宋河却纹丝不动。

  被仆人拦着,多说无益,两人只得退到墙根下,顶着过路人异样的目光,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府邸那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几个仆人立刻点头哈腰,满脸谄媚。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门里走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人,气度不凡,正是青州知府卢炳章。

  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身穿素色绸缎常服,身形清瘦,满头银发的老者。

  老者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

  两人在门口客套了几句。

  “恩师留步,学生先行告退。”

  “炳章,公务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

  恩师?

  宋河立刻明白,这个身穿绸缎的老者,就是他要找的目标——致仕归乡的前探花郎,李渔,李探花!

  机会稍纵即逝!

  就在卢炳章转身准备上轿的瞬间,宋河赶紧窜出去冲向李渔。

  同时,他鼓足中气,口中高声吟诵起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

  门口的仆人们吓了一跳,这穷小子想干什么?

  冲撞了老太爷和贵客,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拦住他!”

  “疯了!快抓住他!”

  两个仆人怒吼着扑了上来。

  宋河身形灵活,一边躲闪,一边继续高声吟诵,声音愈发高亢激昂。

  “烈火焚烧若等闲!”

  王秀才在墙角下看得目瞪口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疯了,宋河这小子真是疯了!

  当街拦路,形同惊驾,这是取死之道啊!

  眼看着一个仆人已经绕到宋河身后,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住他的后领。

  “住手!”

  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断喝响起。

  李渔那双浑浊的眼中,此刻正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死死盯着那个在仆人围堵中闪转腾挪的少年。

  仆人们动作一僵,虽然满心不情愿,却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来自家仆王二的负面情绪 10】

  【来自家仆李四的负面情绪 12】

  宋河稳住身形,不理会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将最后两句诗一口气吟完,字字铿锵。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全诗落罢,满场寂静。

  那股不畏艰险、坚守节操的凛然之气,仿佛随着诗句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连已经一只脚踏上轿凳的知府卢炳章,也停下了动作,回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衣衫陈旧的少年。

  李渔拄着拐杖,缓步走到宋河面前。

  “少年人,这首诗……是谁所作?”

  宋河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小小的胸膛,朗声道:“学生宋河,斗胆献丑,此诗乃学生偶得之作。”

  反正,根据记忆,这个时代也不过类似架空大明。

  甚至,许多大明的诗句还没有出现。

  用明朝的诗句,谁知道是他抄的?

  是他做的!

  李渔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流轰然炸开,连带着常年不断的咳嗽都仿佛被压了下去。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狂喜的神色。

  偶得?这是偶得?

  此等风骨凛然、掷地有声的绝唱,竟出自一个少年之口?

  麒麟儿!

  这才是老夫寻觅半生的麒麟儿啊!

  他刚才还在跟卢炳章感叹,自己一身屠龙之术,怕是要带进棺材里去,没想到,转眼间,一块蕴含着铮铮铁骨的绝世璞玉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好!好!”

  李渔连说三个好字。

  他一把抓住宋河的手腕。

  “随我进来!我们进内堂详谈!”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等,他要立刻考较这个孩子,他要确定,这块璞玉的成色到底有多高!

  宋河却没有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墙角下早已呆若木鸡的王秀才,恭敬地对李渔说道:“李老先生,学生不敢。”

  “学生的先生还在外面,学生不能撇下先生,独自入内。”

  此言一出,不仅李渔,连旁边的卢炳章都愣住了。

  李渔怔怔地看着宋河,随即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尊师重道的孩子!”

  他看向墙角那个局促不安的穷酸秀才,眼中没有半点轻视,反而充满了赞许。

  能教出如此才气与品性兼备的学生,想来也不是凡俗之辈。

  “是老夫疏忽了!快,将这位先生也一并请进来!上好茶!”

  他亲自发话,那些仆人哪敢怠慢,一个个变脸似的,换上恭敬的笑容,快步跑到王秀才面前,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渔的书房内,茶香袅袅,紫檀木的书架上,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典籍,散发着一股墨香与时光沉淀的厚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