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心虚-《惊!天幕显现,疯妃带崽考清华》

  可指尖刚要触到茶盏边缘,刚才那小宫女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

  不过是多劝了一句“娘娘喝点茶解乏”,便因触了太后的忌讳,被杖责后发去了浣衣局。

  如今太后对饮食茶水这般敏感,自己这冒失的举动,岂不是要重蹈那宫女的覆辙?

  贴身嬷嬷怎么了?贴身嬷嬷也是奴才。

  一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

  半辈子的体面就没有了。

  比年轻的宫女更在乎权势地位。

  否则这么大岁数再去干苦力活。

  或者挨两句说,挨两下打。

  如今可比不得年轻人,老胳膊老腿,受不住。

  想到这儿,嬷嬷心头一凛,忙不动声色收回手,垂首躬身站定,声音放得愈发恭谨:

  “回娘娘,方才外间小太监来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在更衣,稍候便到。”

  这话原是她听殿外值守太监所言,彼时那小太监脸上堆着为难,眉头拧成一团,活像有难言之隐的便秘模样。

  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说。

  李嬷嬷虽好奇,更衣为什么选在慈宁宫门口。

  这是什么特殊的爱好吗?

  但是再好奇,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多说多问。

  自打有了天幕,宫里所有的人神经一直紧绷着。

  宫里的隐晦事,只暗自揣摩:

  皇后娘娘许久没来慈宁宫了,想来是心里忐忑,特意仔细整理仪容,这倒像极了烧香敬佛前的沐浴更衣,是存了敬畏之心。

  至于皇帝陛下……嬷嬷悄悄抬眼瞥了下太后紧绷的侧脸,又飞快低下头。

  前几日太后去见陛下,母子二人闹得极不愉快,听说陛下还当面冲撞了太后。

  陛下本就心思重,如今要来见怒气未消的母亲,多半也是揣着不安,想借着更衣的功夫平复心绪吧。

  可这“更衣”也忒久了些。

  嬷嬷在心里暗忖,便是从金銮殿的宝库中重新取一套朝服来,也该够时辰了。

  再看太后,嘴唇已泛起淡淡的干涩,方才咳过的喉咙想来更不适,却依旧不肯碰那茶盏分毫。

  她心里急得发痒,恨不得亲自出去催问,却又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

  今儿个太后为了这场请安,天不亮便起身梳妆,折腾了大半日却迟迟等不到人,本就一波三折。

  若是再出什么变数,岂不是要惹得太后动气伤身?

  嬷嬷暗自焦灼:

  陛下和皇后便是再忐忑害怕,也该知道早来请安才是正理。

  这般拖着,反倒更容易落人口实,惹太后降罪啊。

  “更衣?”

  太后的声音突然响起,低哑干涩,带着几分冷嗤,那两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一般。

  她微微抬眼,眸中翻涌着不耐与讥讽,“我看是心虚吧?”

  嬷嬷吓得连忙跪下,连声道:

  “娘娘息怒,陛下和皇后娘娘定是心诚,才格外仔细些,绝不敢怠慢娘娘。”

  “更何况为了见太后娘娘,昨晚上,皇后娘娘在慈宁宫门口狠狠的请求了一番。”

  嬷嬷这话说的不错。

  但也仅仅是不错,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且有一些是不是她们不知道的。

  太后捏着座椅扶手的手指愈发用力,紫檀木的纹路深深嵌进指腹。

  一定是心虚,

  心虚什么?

  是心虚前几日的冲撞,差点杀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皇帝陛下那个样子,会心虚吗?

  一个一向犹豫不决的孩子,突然有了弑母之心,还能是什么原因?

  定然是乱了心智。

  还有皇后。

  这种事最是着急,以前总是兴冲冲的来。

  这次绊了手脚。

  能是什么原因?估计是因为公主的事儿吧?

  没脸见人!

  她越想心头越堵,喉间的干涩又添了几分,却依旧强撑着不肯松口要水。

  就在这时,殿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甚至比以前更显规整,还夹杂着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贴身嬷嬷紧绷的肩背骤然一松,如蒙大赦般悄悄吁了口气。

  忙不迭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垂首敛目立在一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太后却只是缓缓阖上眼,眼睑下投出一道浅影。

  再睁眼时,方才眸底翻涌的戾气已被强行压下大半。

  只余下深宫掌权者惯有的淡漠威仪,像覆了一层薄冰的湖面。

  她微微调整了坐姿,将那不便行动的腿小心掩在宽大的衣袍下,枯瘦的手指捻起佛珠,开始沉沉转动。

  每一声佛珠碰撞的轻响,都像是在敲打着心底的不耐。

  脚步声愈发清晰,不止一两道,是几十人汇成的声浪,带着仪仗的厚重感。

  稀稀拉拉的人影鱼贯而入,殿内原本空旷的空间顿时被填满了大半。

  太后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儿子——当今皇帝的声音。

  低低的,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迟疑,离得这样近。

  按规矩,该是众人齐齐请安的时刻了。

  可殿内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人开口,更无一人屈膝。

  怎么回事?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心底的疑窦陡然升起。

  这一群人哪里是来请安,分明是来审视她的!

  可她此刻既未饮茶,也未用膳,不过是如往常般端坐理事,有什么值得这般打量的?

  今日被各方琐事缠扰,本就觉得被人审视够了,这些人竟还来添堵。

  堂而皇之的一群人跑到自己这里来审视,打量,揣摩……

  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难道自己就病了几天,天就翻了吗?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向殿中。

  指尖的佛珠骤然停住,那温润的檀木珠子似是瞬间变了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自己这是看到了什么?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头不梳脸不洗就闯进宫来请安?

  安的什么心!

  是敷衍,是示威,还是存了别的龌龊心思?

  还有那些公主,一个个蒙着面纱,只露出双眼睛滴溜溜转,这是跟明珠学的,到我这儿过家家了?

  还是觉得在她这慈宁宫,能演什么好戏?

  天上有萧琳儿,一会儿模仿太后,一会儿争当姥姥,这些公主也学着模仿了。

  太后娘娘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从天上到地下,没有一处正常的。

  更不必说那些皇子,个个面色古怪,目光一会儿飘向前方,一会儿又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的探究与复杂,看得她心头火起。

  真的是来审视她的?

  难道是要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