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刘璋的无奈-《三国:大汉第一毒》

  益州,成都。

  州牧府内,死一般的寂静。

  六月的天,本该是暑气蒸腾,可大堂上的每一个人,都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股寒气。

  刘璋坐在主位上,面如金纸。他手中的一枚竹简,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方才,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记惊雷,劈开了蜀中安逸的幻梦。

  汉中,被他们视作天堑屏障,认为固若金汤的汉中,被刘备拿下了!

  “牧……牧守大人……”一名文官嘴唇哆嗦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刘备已得汉中,其势已成,下一步……下一步他必定要图谋我益州啊!”

  此言一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

  “慌什么!汉中与我蜀中隔着米仓山、大巴山,剑阁雄关更是天下一绝!他刘备还能飞过来不成?”

  “说得轻巧!你忘了当初我们是如何败的吗?那沈潇诡计多端,汉中张鲁尚且不是对手,我们也不强啊!”

  “都怪吴懿等人!当初若不是你等极力撺掇,说什么讨刘联盟,我益州怎会惹上这等强敌!”

  “不错!就是你们!吴懿等人!你损兵折将,灰溜溜地逃回来,如今还敢站在这里?”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站在队列前方的吴懿。

  吴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初兵败的耻辱再次被揭开,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要辩解,主位上的刘璋,却猛地将手中的竹简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吴懿!”刘璋的声音尖利,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惧与愤怒。他从座位上站起,指着吴懿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

  “你当初是怎么跟孤说的?你说刘备不过是织席贩履之辈,沈潇是个黄口小儿,不堪一击!你说此战必胜,能为我益州开疆拓土!”

  “结果呢?!”

  “数万大军,一败涂地!如今更是把刘备这头饿狼引到了家门口!你让我如何向益州父老交代!”

  刘璋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怕。

  他是真的怕啊。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益州牧,守着父亲刘焉留下的这份家业,醉生梦死。可现在,一切都要被毁了!

  堂下,以彭羕、王累为首的一批官员,眼看刘璋已然崩溃,对视一眼,齐齐跪倒。

  “主公息怒!”王累朗声道,“事已至此,再追究吴将军之责已是无用。刘备大军新得汉中,必然疲敝,粮草不济。而我蜀中兵精粮足,又有天险可守,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没错!”彭羕也跟着附和,“我等益州男儿,岂能不战而降?若真如此,天下人将如何看我等?我等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吴懿听到这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主公!王累所言极是!末将上次兵败,非战之罪,实乃中了沈潇奸计!若再给末将一次机会,定要将刘备的人头取来,献于主公面前!”

  他身后,一众益州本地的将领和士族代表,也纷纷跪倒,声浪震天。

  “请主公准我等出战!誓死保卫益州!”

  “战!战!战!”

  投降?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益州的地头蛇,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刘备和沈潇是什么人?一个是没落的汉室宗亲,一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泥腿子!

  他们那一套均田地、改税制、打压豪强的做法,早就传遍了天下。

  要是让这群人进了成都,他们这些士家大族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土地、部曲、权势,全都要化为乌有!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必须打!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刘备挡在外!

  看着堂下群情激奋,喊打喊杀的文武,刘璋彻底懵了。

  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战败的罪责全都推到吴懿头上,然后派人去向刘备求和,哪怕割地赔款,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就行。

  可现在,整个州牧府,从文官到武将,几乎全被这些本地士族把持。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他这个州牧的死活,铁了心要把益州绑上战车!

  他环视一圈,看到的,是一双双或贪婪,或狂热,或决绝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想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刘璋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罢了……罢了……”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挥了挥手,声音干涩无比,“既然诸位都有死战之心……那便……战吧……”

  “主公英明!”

  堂下,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

  吴懿和王累等人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主公!”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众人看去,正是益州别驾,张松。

  此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头脑却极其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

  只见张松出列,对着刘璋一揖:“主公,刘备势大,又有沈潇、关羽、张飞等一众猛将谋士相助,我益州虽有天险,但若只凭一己之力,恐怕独木难支。”

  刘璋闻言,浑浊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一丝希望,急忙问道:“永年,你有何高见?”

  张松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等当效仿战国合纵连横之策。如今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已成天下公敌。曹操、孙策、吕布,必将伐之。而河北的司马懿新得冀州,根基不稳,自顾不暇。”

  “刘备此时不思讨伐国贼,反而将矛头对准同为汉室宗亲的主公您,此乃不义之举!我等可派遣使者,前往各诸侯。一来,陈说利害,言明唇亡齿寒之理,请他们出一部份,能抽调出来的兵从背后牵制一下刘备;二来,也可借此机会,让他们为我益州正名,将刘备彻底打为反贼!”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张别驾所言甚是!”

  “对!去找各个诸侯!”

  刘璋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连连点头:“好!好计策!好计策啊!”

  他看着张松,就像在看救星:“只是,这使者的人选……何人可当此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张松的身上。

  论口才,论智谋,论对天下大势的了解,整个益州,无人能出其右。

  张松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惶恐的样子,躬身道:“主公,松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非你莫属!”刘璋直接打断了他,站起身,走下台阶,一把抓住张松的手臂,语气恳切到了极点。

  “永年!益州安危,全系于你一身!你若不去,孤……孤寝食难安啊!”

  看着刘璋这副模样,再看看周围那些士族官员们期盼又带着命令的眼神,张松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何况,他本来就想出去看一看。

  他早就受够了刘璋的暗弱无能,也看透了益州这群士族的短视与自私。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主公,迟早要完。

  与其在这里陪着他们一起腐烂,不如出去,为自己,也为益州,寻一个真正的主人。

  “主公既有此命,松,万死不辞!”张松深深一拜,接下了这份差事。

  刘璋大喜过望,立刻命人准备厚礼,让张松择日启程。

  大堂之上,益州的文武百官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诸侯大军与刘备在汉中厮杀,他们益州高枕无忧的美好未来,一个个喜笑颜开,互相庆贺。

  喧嚣与狂热,充斥着整个州牧府。

  没有人注意到,转身离去的张松,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与他丑陋外表极不相称的锐利精光。

  他此去,名为求援,实为卖主!

  张松在心中冷哼。

  他也听闻,那刘玄德,仁义布于四海,麾下更有沈子明这等经天纬地之才。

  究竟谁,才值得他张松,献上整个西川作为进身之阶?

  他要亲眼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