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是被她自己的宫女，半扶半拖着，离开承恩殿的。
她的背影，僵直，愤怒。
像一只，炸了毛的，斗鸡。
可惜，斗输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院门口，又打了个哈欠。
困意，重新，席卷了我。
我懒得理会院子里，那些，还跪着的，或者站着的，女人。
她们看我的眼神，太复杂了。
我看不懂。
也不想看懂。
我转身，走回我的寝殿。
把门，关上。
世界，清净了。
我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
被子，还是暖的。
我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终于，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是被，饿醒的。
小翠，早就备好了午膳。
一盘，油光锃亮的，酱鸡腿。
一碗，碧绿的，小青菜。
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我，心满意足。
“娘娘，您是没瞧见。”
小翠，一边给我布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
“今儿早上，您那一手，真是，绝了！”
“现在，宫里都传遍了。”
“说您，‘杀人不见血’。一碟芸豆卷，就让丽嫔，下不来台。这手段，比贤妃娘娘当年，可高明多了。”
我，啃着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我，只是，想让她，闭嘴。
别影响我，吃早饭。
而已。
“她们还说，”小翠的声音，压得更低，更兴奋了。
“您赏丽嫔点心，是在告诉所有人。”
“顺您者，有甜头吃。逆您者，就只能，吃您剩下的。”
“这叫，恩威并施！”
我嘴里的鸡肉，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的芸豆卷，明明，才吃了一块。
剩下的，还多着呢。
赏她，只是，因为那碟子，离她最近。
顺手。
我懒得解释。
我发现，我越解释，她们，脑补得，越厉害。
索性，不说了。
我，专心致志地，对付我面前的，鸡腿。
真香。
外皮，被酱汁，浸得，油亮饱满。
轻轻一咬，肉，就脱了骨。
又嫩，又滑。
我正吃得开心。
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
“启禀娘娘，德妃娘娘，前来请安。”
我，皱了皱眉。
又来？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不见。”
我，头也不抬。
“就说我，歇下了。”
“娘娘，这……”
小翠，有些为难。
“德妃娘娘，一直，与您交好。而且，她也是，真心来拜见您的。”
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
德妃，苏婉仪。
那个，因为一串山楂条，就认定我，救了她儿子命的女人。
是宫里，少数几个，真心待我的人。
虽然，她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敬佩。
“让她进来吧。”
我，又咬了一大口，鸡腿。
含糊不清地，说。
很快，苏婉仪，就进来了。
她今天，穿得，很素净。
一身，月白色的宫装。
脸上，带着，谦卑又诚恳的，笑。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我。
还有我手上，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她的脚步，停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走到我面前，福了福身。
“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坐吧。”
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嘴里，还嚼着肉。
她，依言，坐下了。
坐得很直。
只坐了，半个凳子。
“有什么事？”我问。
我的嘴，被鸡腿，塞得满满的。
“臣妾……是特地，来向娘娘，请教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真诚。
“请教？”
我，愣了一下。
“请教什么？这鸡腿的做法吗？”
“这个简单，回头我让小翠，把方子，给你送去。”
苏婉仪，也愣了。
她，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她的脸，微微一红。
“不……不是的。”
“臣妾，是想向娘娘，请教，御下之道。”
御下之道？
那是什么？
新菜名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
“今晨之事，臣妾，都看见了。”
苏婉仪的眼中，闪着，崇拜的光。
“娘娘，只用一碟点心，不费一言一语，便让丽嫔，哑口无言，威严尽显。”
“此等手腕，臣妾，实在是，望尘莫及。”
“臣妾，愚钝。也想，学得娘娘，一二分精髓，日后，好管束宫人，不给娘娘，添麻烦。”
我，终于，听懂了。
她是来，问我，怎么管人的。
我，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
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小翠。
又看了一眼，殿外，那些，正在洒扫的，宫人。
他们，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
干活，也利索。
我，为什么，能管好他们？
我想了想。
好像，很简单啊。
我，拿起，最后一只鸡腿。
对着苏婉仪，晃了晃。
“想让他们听话？”
我，一边啃，一边说。
“那就，让他们，吃饱饭。”
“吃得好了，吃得香了，自然，就有力气，干活了。”
苏婉仪，呆住了。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着我手里的，鸡腿。
眼睛，一眨不眨。
我以为，她没听懂。
又补充了一句。
“你看我这承恩殿，谁偷懒了？”
“没有吧。”
“为什么？”
“因为，我给他们吃的肉，比别人宫里，都多。”
苏婉仪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光芒，比我手里的鸡腿，还油亮。
她，豁然开朗。
她，猛地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娘娘！”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臣妾，懂了！”
她的声音，都在抖。
充满了，激动和，感悟。
“臣妾，不打扰娘娘用膳了。臣妾，告退！”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醍醐灌顶后的，轻快。
我，举着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愣在原地。
她，懂什么了？
我，说了什么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腿。
又看了看，空了的盘子。
算了。
不想了。
再想，鸡腿，就凉了。
她的背影，僵直，愤怒。
像一只，炸了毛的，斗鸡。
可惜，斗输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院门口，又打了个哈欠。
困意，重新，席卷了我。
我懒得理会院子里，那些，还跪着的，或者站着的，女人。
她们看我的眼神，太复杂了。
我看不懂。
也不想看懂。
我转身，走回我的寝殿。
把门，关上。
世界，清净了。
我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
被子，还是暖的。
我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终于，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是被，饿醒的。
小翠，早就备好了午膳。
一盘，油光锃亮的，酱鸡腿。
一碗，碧绿的，小青菜。
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我，心满意足。
“娘娘，您是没瞧见。”
小翠，一边给我布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
“今儿早上，您那一手，真是，绝了！”
“现在，宫里都传遍了。”
“说您，‘杀人不见血’。一碟芸豆卷，就让丽嫔，下不来台。这手段，比贤妃娘娘当年，可高明多了。”
我，啃着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我，只是，想让她，闭嘴。
别影响我，吃早饭。
而已。
“她们还说，”小翠的声音，压得更低，更兴奋了。
“您赏丽嫔点心，是在告诉所有人。”
“顺您者，有甜头吃。逆您者，就只能，吃您剩下的。”
“这叫，恩威并施！”
我嘴里的鸡肉，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的芸豆卷，明明，才吃了一块。
剩下的，还多着呢。
赏她，只是，因为那碟子，离她最近。
顺手。
我懒得解释。
我发现，我越解释，她们，脑补得，越厉害。
索性，不说了。
我，专心致志地，对付我面前的，鸡腿。
真香。
外皮，被酱汁，浸得，油亮饱满。
轻轻一咬，肉，就脱了骨。
又嫩，又滑。
我正吃得开心。
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
“启禀娘娘，德妃娘娘，前来请安。”
我，皱了皱眉。
又来？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不见。”
我，头也不抬。
“就说我，歇下了。”
“娘娘，这……”
小翠，有些为难。
“德妃娘娘，一直，与您交好。而且，她也是，真心来拜见您的。”
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
德妃，苏婉仪。
那个，因为一串山楂条，就认定我，救了她儿子命的女人。
是宫里，少数几个，真心待我的人。
虽然，她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敬佩。
“让她进来吧。”
我，又咬了一大口，鸡腿。
含糊不清地，说。
很快，苏婉仪，就进来了。
她今天，穿得，很素净。
一身，月白色的宫装。
脸上，带着，谦卑又诚恳的，笑。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我。
还有我手上，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她的脚步，停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走到我面前，福了福身。
“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坐吧。”
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嘴里，还嚼着肉。
她，依言，坐下了。
坐得很直。
只坐了，半个凳子。
“有什么事？”我问。
我的嘴，被鸡腿，塞得满满的。
“臣妾……是特地，来向娘娘，请教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真诚。
“请教？”
我，愣了一下。
“请教什么？这鸡腿的做法吗？”
“这个简单，回头我让小翠，把方子，给你送去。”
苏婉仪，也愣了。
她，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她的脸，微微一红。
“不……不是的。”
“臣妾，是想向娘娘，请教，御下之道。”
御下之道？
那是什么？
新菜名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
“今晨之事，臣妾，都看见了。”
苏婉仪的眼中，闪着，崇拜的光。
“娘娘，只用一碟点心，不费一言一语，便让丽嫔，哑口无言，威严尽显。”
“此等手腕，臣妾，实在是，望尘莫及。”
“臣妾，愚钝。也想，学得娘娘，一二分精髓，日后，好管束宫人，不给娘娘，添麻烦。”
我，终于，听懂了。
她是来，问我，怎么管人的。
我，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
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小翠。
又看了一眼，殿外，那些，正在洒扫的，宫人。
他们，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
干活，也利索。
我，为什么，能管好他们？
我想了想。
好像，很简单啊。
我，拿起，最后一只鸡腿。
对着苏婉仪，晃了晃。
“想让他们听话？”
我，一边啃，一边说。
“那就，让他们，吃饱饭。”
“吃得好了，吃得香了，自然，就有力气，干活了。”
苏婉仪，呆住了。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着我手里的，鸡腿。
眼睛，一眨不眨。
我以为，她没听懂。
又补充了一句。
“你看我这承恩殿，谁偷懒了？”
“没有吧。”
“为什么？”
“因为，我给他们吃的肉，比别人宫里，都多。”
苏婉仪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光芒，比我手里的鸡腿，还油亮。
她，豁然开朗。
她，猛地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娘娘！”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臣妾，懂了！”
她的声音，都在抖。
充满了，激动和，感悟。
“臣妾，不打扰娘娘用膳了。臣妾，告退！”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醍醐灌顶后的，轻快。
我，举着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愣在原地。
她，懂什么了？
我，说了什么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腿。
又看了看，空了的盘子。
算了。
不想了。
再想，鸡腿，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