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疯狗,又来了一条-《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院门在我身后关上,门栓落下的声音,沉闷得吓人。

  世界安静了。

  我靠着冰凉的门板,看着院子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脸上的怯懦,畏惧,委屈,所有刚刚用来演戏的表情,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又变回了那个裴昭。

  安静,沉稳,像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

  他手里还拿着我刚刚塞给他,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他没扔。

  他就那么拿着。

  我的心跳,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刻里平复下来。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

  “母妃正在为我刚才的过失,教导我何为尊卑。”

  “娘娘教导的是,昭儿不敢忘。”

  我什么时候教过他这些?

  我连想都没想过。

  他不是在救我。

  他是在用我当挡箭牌,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然后,顺手,把我推到了一个更高,更危险,风也更大的地方。

  一个连皇子都敢下狠手教训的,“恶毒养母”。

  一个深得圣心,连贤妃的大宫女都只能灰溜溜退走的,“新晋宠妃”。

  我看着他,这个我以为是拖油瓶的孩子。

  他哪里是拖油瓶。

  他是个披着孩子皮的怪物。

  比这个皇宫里任何一个鬼都可怕。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慢慢走过来,把那根鸡骨头,轻轻放在了厨房门口的台阶上。

  然后,他抬起头看我。

  “娘娘,饿了。”

  他说。

  不是问句。

  是陈述。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打了个哆嗦,不是冷的,是吓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现在要我付饭钱?

  还是在提醒我,我的价值,就是做饭?

  我没敢再看他,逃一样地冲进了小厨房。

  从今天起,这个晚晴轩里,住了两个怪物。

  一个,是所有人都以为的,心机深沉的林素言。

  另一个,是真的心机深沉的,裴昭。

  而我,只是个想做饭的倒霉蛋。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小桃给摇醒了。

  她满脸红光,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以为是贤妃派人来抓我了。

  “怎么了?是来赐白绫了还是鸩酒?”

  小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主子您说什么呢!是大喜事!”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那样子比我还像个做贼的。

  “外面都传疯了!”

  “说您……说您为了教导三皇子,不惜顶撞贤妃娘娘的宫人,还把四皇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完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还有呢!”小桃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崇拜,“他们还说,三皇子对您是又敬又怕,您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您罚他,他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现在宫里上上下下,谁不夸您一句‘有手段’!昨儿个内务府送来的炭,都是顶好的银骨炭,比分给贤妃娘娘的份例还好呢!”

  我听着,手脚冰凉。

  这不是喜事。

  这是催命符。

  把我架在火上烤的催命符。

  我越是“风光”,贤妃就越是恨我。

  我离死,就又近了一步。

  小桃看我脸色不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

  “主子,您……您不高兴吗?”

  我能高兴吗?我快吓死了。

  “奴婢还听说……”小桃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后怕,“听说贤妃娘娘昨晚在长春宫,发了好大的火。”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把皇上前年赏给她的那对西洋琉璃盏,全给摔了!”

  “砰”的一声。

  那不是琉璃盏碎裂的声音。

  是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断掉的声音。

  贤妃柳若薇,最是爱惜她那些稀罕玩意儿。

  那对琉璃盏,更是她的心头肉,平日里擦拭都不让宫女碰。

  她摔了它。

  可见是气到了什么地步。

  她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正浑身发冷,院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通传声。

  “圣旨到——”

  我和小桃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到院子里。

  来的,是个眼生的小太监,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他没急着念,只是用眼角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打量,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敬畏。

  “林主子,接旨吧。”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

  我抖着手,听他念完。

  不是赐死。

  是赏赐。

  皇帝,又赏了我一堆东西。

  理由是……“教子有方,堪为表率”。

  我接了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我看着那堆赏赐,丝绸,珠宝,晃得我眼睛疼。

  这些不是赏赐。

  这是火上浇油。

  是皇帝亲手递给贤妃一把刀,让她来捅我。

  送走了传旨太监,我刚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小桃赶紧扶住我。

  “主子,您看,皇上这是在给您撑腰呢!”她喜气洋洋地说。

  我惨笑一声。

  撑腰?

  他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就在这时,院门口,又冒出一个人影。

  是一个穿着长春宫服饰的小太监。

  他脸上堆着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看着假得很。

  “给林主子请安。”他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疯狗,又来了一条。

  “贤妃娘娘口谕。”

  那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说。

  “娘娘说,近来御花园的秋菊开得正好,邀林主子明日午后,同去长春宫品茶赏菊。”

  他递上一张烫金的帖子。

  我看着那张帖子,它薄薄一张,在我眼里,却重如千钧。

  这是鸿门宴。

  是龙潭虎穴。

  去,是死。

  不去,也是死。

  我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帖子。

  一抬头,正对上从屋里走出来的裴昭的目光。

  他正看着我手里的帖子,黑沉沉的眼睛里,平静无波。

  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定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