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承恩殿,活人禁区-《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第七天。

  那碗黑漆漆的“神药”,我已经能面不改色地一口闷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连带着,承恩殿里那股子醋和大蒜混合的,能把人熏得一个跟头的怪味,我也闻习惯了。

  只是,心里的那根弦,还紧紧绷着。

  绷得太久,已经麻了。

  我不知道我是在等奇迹,还是在等审判。

  这天下午,我正靠在窗边发呆,一阵细碎的,带着笑的吵闹声,传了进来。

  我一怔。

  笑声?

  我有多久,没在承恩殿里听见过这个声音了?

  我推开窗,看见院子里,两个之前病恹恹的小太监,正抢着一个用藤条编的小球。

  他们跑着,跳着,虽然戴着那滑稽的罩子,看不见脸。

  但那股子鲜活的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我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快步走出殿门。

  院子里,所有人都还在忙碌。

  洗手的,洒扫的,晾晒被褥的。

  一切都和我定下的规矩一样,有条不紊。

  可不一样了。

  所有人的腰杆,都挺直了。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前几天的麻木和恐惧。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光的眼神。

  他们看见我出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远远地,恭敬地,向我行礼。

  然后,又立刻散开,保持着我规定的,安全的距离。

  我走到那个之前夜里咳嗽的小邓子门前。

  房门虚掩着。

  我没有进去,只是侧耳听了听。

  里面传来的,是平稳的,甚至带着点鼾声的呼吸。

  我站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锦书走到我身后,声音里是她自己都没察下的,巨大的颤抖。

  “主子。”

  “小邓子他……退烧了。”

  “还有小翠,她也不咳了。早上还吃了两大碗粥。”

  “殿里……殿里所有出现过症候的人,都好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神明。

  “没病过的人……一个,一个都没有再染上。”

  我转过身,看着锦书。

  她也戴着罩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前几日的青黑和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敬畏和狂热。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座庙里的活菩萨。

  我的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砸得我一阵晕眩。

  成了。

  我赌赢了。

  也就在这一天,外面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先是隔壁的景阳宫,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看见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太监,抬着一个用白布裹着的人,匆匆跑过。

  接着,是更远处的钟粹宫。

  然后,是翊坤宫。

  整个后宫,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捻子,一处接着一处地炸开。

  哭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空气里,除了我们承恩殿的醋味,又多了一股浓重的,烧艾草和药渣的苦味。

  我让小太监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承恩殿的门口。

  我看着。

  看着一队队禁军冲进各个宫苑,贴上封条。

  看着太医们来去匆匆,脸上的神情,从凝重,到惊慌,最后变成了麻木。

  看着那些昨天还鲜活的面孔,今天就变成了一卷被随意扔上板车的草席。

  而承恩殿,成了这座死亡孤岛上,唯一的,诡异的净土。

  殿门紧闭。

  殿内,人人戴着白色的罩子,沉默地,一遍遍地洗手,喝着那苦涩的“神药”。

  殿外,是地狱。

  渐渐地,路过承恩殿的宫人,不再绕着我们走。

  他们会停下来,远远地,朝着我们的殿门,投来混杂着恐惧、嫉妒、和一丝丝渴望的目光。

  承恩殿,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宫殿。

  它成了一个禁区。

  一个活人的禁区。

  一个死亡无法踏足的,神的领域。

  傍晚的时候,高德庸又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乌泱泱的,全是太医院的太医。

  为首的,正是那天拦着我,哭喊着说我胡闹的老医官。

  他旁边,站着那个骂我“强词夺理”的年轻医官。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尤其是那个年轻医官,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哆嗦着,看着我们承恩殿的大门,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高德庸在殿门外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冲着我,深深地,弯下了腰。

  “林主子。”

  他一躬身,他身后所有的太医,也都跟着,齐刷刷地弯下了腰。

  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我坐在椅子上,没动。

  “高总管有事?”我的声音,隔着罩子,闷闷的。

  “咱家奉陛下口谕而来。”

  高德庸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

  “陛下有旨。”

  “时疫肆虐,宫中板荡。唯惠妃林氏,以非常之法,保承恩殿阖宫安宁,功在社稷。”

  “着,太医院全体医官,即刻起,入承-恩-殿,观摩、学习惠妃娘娘防疫之法!任何人,不得有误!不得违逆!”

  “钦此——”

  最后两个字,在死寂的黄昏里,拖出长长的尾音。

  我看见,那个年轻医官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是全然的崩溃和不信。

  而那个老医官,则是满脸的震撼和茫然,嘴巴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

  看着这些曾经视我为疯子,如今却要奉旨来向我“学习”的,大裴朝最顶尖的医者们。

  心里,说不出的荒唐。

  我一步步,走到殿门前,隔着门槛,看着他们。

  “我的法子,很简单。”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病,生于秽。”

  “水、口、手、气,皆为秽物之源。”

  “我的法子,就是四个字。”

  “隔绝,洗净。”

  我说完,转身,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锦书,开殿门。”

  “让他们进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