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牌令箭?不如一块好五花!-《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我,林素言,入宫十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烫手。

  不是刚出炉的烤红薯。

  也不是滚油热锅。

  是手里这块沉甸甸的,刻着龙纹的金牌令箭。

  它冰冷,坚硬。

  却比我厨房里烧得最旺的灶火,还要灼人。

  旁边,是我那条死不瞑目的松鼠鳜鱼。

  它身上裹满了厚厚的淀粉,像穿了一件拙劣的寿衣。

  鱼眼圆睁,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我。

  控诉我为了这点破事,毁了它一生的价值。

  我也想控诉。

  我找谁?

  找王德?他只会笑眯眯地说“娘娘英明”。

  找陛下?我怕他再赏我一个“钦差大臣”的头衔,让我去彻查户部。

  我完了。

  我的人生信条,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这宫里最大的一件事,就砸在我头上了。

  监督御膳房采买。

  这是人干的活吗?

  我只想监督我自己的小厨房,按时开饭。

  “娘娘……娘娘?”

  锦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崇拜。

  “您……您真是太厉害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主子。

  是在看一个神。

  一个提着擀面杖,就把御膳房总管拉下马,还得了金牌令箭的女战神。

  我厉害个屁。

  我累得连锅铲都快拿不动了。

  “娘娘,您现在有了金牌令箭,以后看谁还敢怠慢我们承恩殿!”

  “那帮捧高踩低的奴才,这下都要来巴结您了!”

  我听着她的话,一个字都高兴不起来。

  巴结我?

  他们会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扑上来。

  试探我,揣摩我,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的咸鱼人生,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我拿起那块金牌,在围裙上擦了擦。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

  躲是躲不过去了。

  陛下把这东西给我,就是逼着我站到台前。

  我要是把它供起来,什么都不做。

  明天,弹劾我“手握皇权,尸位素餐”的奏折,就能堆满御书房。

  我深吸一口气。

  罢了。

  不就是演戏吗?

  演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出。

  我把金牌往腰间一揣。

  “锦书。”

  “奴婢在!”

  “更衣。”我面无表情,“去御膳房。”

  锦书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娘娘是要去……查账吗?”

  我瞥了她一眼。

  “不。”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五花肉。”

  御膳房,又一次因为我的到来,陷入了死寂。

  上一次,他们是惊讶和不屑。

  这一次,是恐惧。

  我人还没到,消息就已经传遍了。

  我一脚踏进门槛。

  “哗啦”一声。

  满屋子的太监、厨子,跪了一地。

  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个被陛下革职的刘总管的位置,换上了一张新面孔。

  是个看着机灵,但此刻吓得脸比案板上的面粉还白的小太监。

  他叫赵安,我有点印象,以前是跟在刘总管屁股后面的。

  现在,他连滚带爬地跪到我面前。

  “奴才……奴才赵安,叩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他抖得,像案板上那块刚被拍松的里脊肉。

  我没说话。

  我只是环视了一圈。

  整个御膳房,被收拾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地上没有一点油污,灶台擦得能映出人影。

  墙角的水缸里,养着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娘娘!”

  赵安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捧出几本厚厚的账册。

  他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御膳房近三年的采买账册,一笔都不少!奴才已经全部整理好了,请……请娘娘过目!”

  他身后,几个小太监抬过来一个箱子。

  打开,里面全是各种票据和账本。

  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蝇头小楷。

  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过目?

  我看得懂一个铜板是怎么被掰成八瓣花的吗?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着我发话。

  等着我拿起账本,开始清算。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往前走了两步。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绕过了那几本决定他们生死的账册。

  我走到一口锅前。

  锅里,正炖着一锅鸡汤,香气扑鼻。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点,吹了吹,尝了一口。

  太咸了。

  火也太大了,鸡肉的鲜味都跑了。

  我放下勺子,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我的摇头,沉到了谷底。

  我转身,看着赵安。

  “账,我不看。”

  一句话,让赵安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围,也传来一片细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不懂。

  我看得懂菜谱,看不懂账本。

  可在他们眼里,我这句“不看账”,比“我要查账”,还可怕。

  不看账,意味着账本上的东西,我根本不信。

  意味着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查。

  “带我去库房。”

  我的声音,很平静。

  库房里,阴冷潮湿。

  一排排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食材。

  我走了进去。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

  “这批猪肉,什么时候进的?”

  我指着一块挂起来的猪后腿。

  赵安一个激灵,连忙回答:“回……回娘娘,是今天早上刚从宫外采买的,绝对新鲜!”

  我没说话,走过去,用手指按了按。

  肉质发死,没有弹性。

  我凑近闻了闻。

  有一股淡淡的,不新鲜的酸味。

  “你管这个,叫新鲜?”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库房里,却像一声惊雷。

  赵安“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奴才的错!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把昨儿剩下的肉给混进来了!奴才该死!”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又走到另一边,那里放着一堆干货。

  我拿起一朵干香菇,在手里捏了捏。

  潮的,软的。

  “这香菇,受潮了。”

  “还有这批笋干,”我指向另一个货架,“颜色发黑,上面有霉点。”

  “那边的火腿,咸味是够了,但年份不对,香气根本没出来。”

  我每说一句,赵安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不是跪着,是瘫在那儿了。

  整个库房里,除了我的声音,就只剩下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些跟着进来的厨子和太监,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钻到地缝里去。

  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恐惧,变成了惊骇。

  他们以为,我真懂什么查账的门道。

  他们不知道。

  一个好的厨子,对食材的了解,是刻在骨子里的。

  什么季节,吃什么东西。

  什么产地,出什么货色。

  一块肉,一条鱼,是死是活,是好是坏。

  我用鼻子闻,用手摸,比看任何账本都准。

  我巡视了一圈。

  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一块吊起来的,用稻草裹着的,风干了三年的金华火腿。

  还有一扇真正新鲜的,带着弹性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我指了指它们。

  “以后,承恩殿的份例,就照这个标准来。”

  “我也不要你们送,每天,我自己派人来挑。”

  “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奴才不敢!奴才遵旨!”

  赵安磕头如捣蒜。

  我心满意足地走出库房。

  我要的食材,到手了。

  可以回去,做我的腌笃鲜了。

  至于查账?整顿吏治?

  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我刚回到承恩殿。

  王德又来了。

  他脸上的褶子,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娘娘,陛下口谕。”

  我心里一咯噔。

  又来?

  “陛下说,惠妃娘娘果然没让朕失望。”

  “账册是死的,东西是活的。不去理会那些虚假的数字,直指腐败的根源。”

  “此等‘釜底抽薪’之计,实在是高。”

  “陛下龙心大悦,说御膳房采买的银子,以后,就由娘娘您,全权批复了。”

  王德说完,递给我一本崭新的,空白的册子。

  和一支,紫金的狼毫笔。

  我看着那支笔。

  手一抖。

  差点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