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只是想喝碗热汤-《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我被他摇得头晕眼花。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极度激动而涨红的脸。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子房是谁?

  新来的厨子吗?

  做饭,好吃吗?

  “爱妃,你累了。”

  裴容终于松开了我的肩膀。

  他眼里的狂热,退去了一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更看不懂的,温柔和怜惜。

  他觉得,我“耗费心神”了。

  他亲自扶着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那动作,小心翼翼。

  仿佛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刚刚出土的,价值连城的,绝世孤品瓷器。

  一碰就碎。

  “是朕……是朕太心急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自责。

  “你放心,‘文创’也好,‘促销’也罢,朕都会让户部和工部,拿出最周全的章程。绝不会,辜负了你的奇思。”

  我不想听。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只想他赶紧走。

  然后我好问问小翠,宫里是不是新招了一个叫“子房”的御厨。

  裴昭还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能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指节,泛着青白。

  大殿里的气氛,很怪。

  裴容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

  我的恐惧,正在发酵。

  而裴昭的沉默,像一块冰,横在我们中间。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嘶吼,从殿外传来。

  声音,又尖又利,划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一个禁军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盔甲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直接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个,被火漆封死的,竹筒。

  他身上的雨水和泥点,甩了一地。

  “八百里加急!”

  “江南道,急奏!”

  裴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一把,就从那侍卫手里,夺过了竹筒。

  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啪”地一声,捏碎了火漆封口。

  从里面,抽出一卷,被油布紧紧包裹的,奏报。

  他展开奏报。

  整个大殿,安静得,只剩下他纸张展开的,沙沙声。

  还有,那个侍卫,粗重的喘息声。

  我看着裴容。

  他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下,变幻不定。

  先是,铁青。

  然后,是,惨白。

  最后,那双刚刚还盛满了狂喜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阴沉的,杀意。

  “好。”

  他开口了。

  只有一个字。

  却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真是,好得很。”

  他将手里的奏报,狠狠摔在地上。

  “传朕旨意!”

  “召内阁辅臣,六部九卿,即刻入宫议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告诉他们,谁敢迟到,就不用来了!”

  李德安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传旨。

  大殿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还有那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侍卫。

  “起来吧。”

  裴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属于帝王的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可怕的,暗流。

  “告诉朕,江南道,到底怎么了。”

  那侍卫抖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

  “回……回陛下。从上个月开始,江南道,就连降暴雨,从未停歇。”

  “滁河、泗水、颖水,三条大河,同时决堤!”

  “大水……大水淹了七个州府!良田尽毁,房屋倒塌!”

  “如今,已有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他说不下去了。

  开始,一下一下地,磕头。

  我的心,沉了下去。

  江南。

  那不是,大裴最富庶的,鱼米之乡吗?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的,不是什么家国天下。

  而是,我今年,可能吃不上新米了。

  还有我最喜欢的,阳澄湖大闸蟹……是不是,也泡汤了?

  我真是个,没救的饭桶。

  裴容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他走到我面前。

  “爱妃,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

  我能说什么?

  节哀顺变?

  他却不这么想。

  他盯着我,那眼神,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看到了最后一张底牌。

  “银钱之策,丝绸之法,都可缓。”

  “但,这数十万灾民的性命,缓不得。”

  他一字一句,问我。

  “惠贵妃。”

  “此事,你怎么看?”

  又来了。

  这道题,又他妈来了。

  我感觉我的血,都凉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洪水,灾民,大雨,饥饿……

  这些词,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

  最后,只汇成了一个,最原始的,本能的念头。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水。

  天气,一定很冷,很湿。

  人泡在水里,会生病的。

  没东西吃,会饿死。

  喝了脏水,会拉肚子,拉到死。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我祖母,就是不许我喝生水,天天逼着我,喝烧开的热水。

  她说,病从口入。

  水不干净,喝了,肠子都要烂掉。

  她还天天给我熬粥,熬热汤。

  她说,人身上,得有口热气,才能活下去。

  我看着裴容那双,写满了“快给答案”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把我脑子里,这些最朴素的,我祖母教给我的东西,说了出来。

  我的声音,很小,还带着抖。

  “人……人不能喝脏水,会生病的。得……得烧开了喝。”

  “天冷,地也湿,得有口热汤喝,不然……身子,熬不住。”

  “还有……”

  我想起了我爹那个小官衙门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差役。

  闲着,就爱聚在一起,赌钱,闹事。

  “那么多灾民,闲着……闲着会闹事的。得……得给他们找点事做。不然,管不住。”

  我说完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

  我等着他的雷霆之怒。

  我一个皇贵妃,国家遭此大难,不想着如何安抚君心,筹措钱粮。

  却只想着,喝热水,喝热汤?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诅咒他,诅咒大裴?

  大殿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撞着我的胸口。

  许久。

  我没有等到怒斥。

  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喟叹。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裴容,就站在我面前。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里面,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我无法理解的,狂热。

  比刚才,因为“丝绸之策”,还要狂热。

  他喃喃自语。

  “防疫……安民……以工代赈……”

  他每说一个词,眼睛,就亮一分。

  “对……对啊!朕怎么没想到!”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防疫,是第一要务!防止病从口入,就是从根源上,杜绝瘟疫!”

  “灾民流离,人心惶惶,一碗热汤,稳住的,是人心!是社稷的根基!”

  “至于,以工代赈……让他们修缮河堤,重建家园,既解决了灾民生计,又免除了后患……一举数得!一举数得啊!”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那只手,滚烫。

  “爱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你不仅是朕的子房!你还是朕的……神农!是上天赐给大裴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被他晃得,天旋地转。

  我看着他。

  看着旁边,那个缓缓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的裴昭。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神农?

  那不是,尝百草的那个吗?

  所以,他下一步,是打算让我去……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