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先生一怒,撕了这无法无天!-《天庭审我,却审出个众神白月光》

  斩仙台上,轮回镜光华流转,将凡间姑苏的秋日盛景,映入众仙神眼底。

  秋闱放榜。

  万人空巷。

  镜中,萧天佑满面春风,比自己高中还要兴奋。

  他几乎已经看见,挚友文彦金榜题名,鱼跃龙门,用那一身铮铮傲骨,去朝堂之上为天下苍生立命。

  “来了!唱榜了!”

  “本科解元——钱、理——!”

  钱理?

  萧天佑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然后,寸寸碎裂。

  钱理!

  那个把“床前明月光”说成是“李白睡得香”的知府草包小舅子!

  他,是解元?!

  人群炸了!

  “不可能!钱理是个什么东西!”

  “我亲眼见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他凭什么中解元?”

  “黑幕!天大的黑幕!”

  然而,真正的诛心之刀,才刚刚出鞘。

  另一个衙役闪出,在皇榜之旁,“啪”地一声,贴上一张小告示。

  “考生文彦,夹带私物,舞弊科场,品行卑劣,败坏文风!着,革除功名,终身禁考,以儆效尤!”

  嗡——

  人群中的文彦,感觉世界失去了所有声音。

  他的眼中、脑中、魂中,只剩下那十六个字。

  品行卑劣,终身禁考。

  十年寒窗。

  他所坚守的道,他所奋斗的梦,在这一刻,被一张轻飘飘的纸,碾成了尘埃。

  这不是名落孙山。

  这是身败名裂!

  这是将他这个人,连同风骨与灵魂,一并钉死在耻辱柱上!

  “噗——”

  一口心血喷出,溅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文彦!”

  萧天佑冲过去死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瞬间懂了。

  这不是科考舞弊。

  这是一场谋杀!

  文彦写的《民生论》是刀,刺痛了那些靠“血田”为生的士绅权贵。

  他们要杀的,不是文彦这个人。

  他们要杀的,是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

  他们要用最肮脏的手段,告诉天下所有寒门士子——你们的才华与风骨,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走……我们走……”萧天佑想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文彦却挣脱了他的手。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直身体,看着高墙上的知府,看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脸,忽然笑了。

  那笑容,凄凉到极致。

  “十年苦读,一朝梦碎。”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我原以为,笔可载道,文能安邦……原来,是我错了。”

  “这世道,要的不是文章,是听话的狗!”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朝着贡院前那根象征着法理与功名的巨大石柱,狠狠撞了过去!

  “文死谏!今日,我文彦,便以我颈上血,为天下读书人,撞出一个公道来!”

  “不要!”

  萧天佑飞身扑救,却已不及。

  千钧一发!

  一道青衫身影闪出,挡在文彦与石柱之间,正是江南书院的老院长。

  “砰!”

  一声闷响,老院长被撞得口吐鲜血,却死死抱住文彦。

  “糊涂!”

  “你死了,就正中他们下怀!你死了,这天下的公道,就真的死了!”

  文彦浑身一震,呆立当场,泪如雨下。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萧天佑心中的火山。

  他忽然明白了先生的教诲。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于事无补。

  圣人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不是圣人。

  但他有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他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贡院正门前,直面高墙上脸色微变的知府。

  “知府大人。”

  “你说文彦舞弊,可有证据?”

  知府冷笑,身旁的师爷立刻高声道:“自然有!搜出了夹带的《民生论》草稿为证!”

  “笑话!”

  “《民生论》早已传遍姑苏,人尽皆知,何需夹带?此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知府勃然大怒,“区区商贾之子,也敢质疑朝廷法度?来人……”

  “我不敢质疑法度,我只相信公道!”

  他猛地转身,面向那数万双眼睛,深深一揖!

  “诸位父老乡亲,江南士子!”

  “昔日,我萧天佑为富不仁,是各位口中的恶少。承蒙恩师季长风教诲,我散尽家财,焚尽罪契,自问换回了一点做人的良知!”

  他先自揭其短,瞬间拉近了与所有人的距离。

  “今日,我友文彦,十年寒窗,才高八斗,却被诬为舞弊之徒,功名尽毁,清白无存!”

  “我,不服!”

  “他,不服!”

  他猛地一指身后那成千上万的读书人,声如洪钟!

  “我相信,这江南万千心怀公义的读书人,也——不——服!”

  “不服!”

  “不服!”

  人群中,压抑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萧天佑趁势,猛地指向那个被衙役簇拥着,满脸得意,正准备开溜的草包解元钱理。

  “你说他是解元?好!”

  “我萧天佑,今日便在此地,以我萧家最后的家底,设下‘文斗擂’!”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狠狠甩在地上!

  雪白的纸,散落一地。

  “这里是十万两!”

  “我便请这位钱大解元,与我友文彦,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再考一场!”

  “不比经义,不比策论,那太欺负你!”

  萧天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直视着瑟瑟发抖的钱理。

  “就比写字!各写一篇百字短文,只需字迹工整,没有错字,便算你赢!”

  “若你赢了,这十万两,我双手奉上,并当众承认文彦舞弊,我替他磕头谢罪!”

  “若你不敢……”

  “那便证明,这科场已烂,这公道已死!这解元之名,是你用权势窃来的!是脏的!”

  他往前一步,逼视着钱理,声音响彻云霄!

  “钱理!”

  “你!”

  “敢!”

  “不!”

  “敢!”

  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萧天佑这石破天惊的阳谋,震得头皮发麻!

  太毒了!

  太狠了!

  这不是文斗,这是公开处刑!

  所有人都知道钱理是个草包,别说百字文,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未必能写对!

  这哪里是比试,这是逼着他当众承认自己是文盲!

  知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眼中的纨绔子弟,竟会用如此毒辣、如此决绝的方式,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答应?自取其辱!

  不答应?默认舞弊!

  斩仙台上,孙悟空看得一拍大腿,满脸通红:“好小子!够劲!这是把那狗官架在火上烤啊!”

  杨戬沉声道:“他老师教他‘舍’,他便学会了用‘舍’作武器。

  舍家财换民心,再舍身家性命换公道。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轮回镜中,被逼到绝路的知府,终于露出了獠牙。

  “疯了!真是疯了!”

  “萧天佑!你聚众闹事,扰乱法场,公然藐视朝廷!你这是在谋反!”

  “来人!将萧天佑、文彦,以及所有乱党,全部给我拿下!打入天牢!”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锵!锵!锵!”

  刀枪出鞘,寒光一片。

  一场文斗,终究演变成了血腥的镇压。

  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府兵,萧天佑笑了,笑得苍凉而悲壮。

  他输了。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有的智慧和勇气,都显得那么可笑。

  然而,就在他准备束手就擒之时。

  一个声音响起。

  “慢着。”

  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喧嚣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青衫身影,手持一卷书,步履从容,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那些手持刀枪的府兵,竟被他无形的气场所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是季长风。

  他来了。

  “先生!”

  萧天佑看到他,眼眶瞬间红了。

  季长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张刺眼的告示上。

  落在了“品行卑劣,终身禁考”那八个字上。

  他伸出手,轻轻揭下了那张告示。

  然后,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向高墙上脸色煞白的知府。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他将那张告示,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撕成了碎片。

  纸屑如雪,纷纷扬扬。

  他没有问罪,也没有怒吼。

  他只是用一种探讨学问般的语气,平静地开口。

  “大人,我想请教一个字。”

  “你说他们是乱党。”

  “那么,”

  “是他们乱了你的法,还是你的法,乱了这天下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