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金殿文斗前夜,一份诛心大礼!-《天庭审我,却审出个众神白月光》

  宰相府书房。

  秦晖将一份密报摔在桌上。

  “废物!”

  “一群废物!”

  “缇骑卫封锁全城,竟连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都找不到!”

  秦晖猛地抬头,死死锁住李墨。

  “王谏那个老东西,果然还留了后手!他安插在京中的那些旧部,平日里装得跟死狗一样,关键时刻,倒是会护主!”

  李墨心中一跳,垂手侍立,一言不发。

  他知道,相爷的怒火,需要一个宣泄口。

  “李墨。”

  “是,相爷。”

  “三日后的文斗御状,你怎么看?”

  “季长风此举,看似狂悖,实则歹毒。他要将朝堂法度,化为街头杂耍,以太祖之名,行攻讦之实,将我等置于天下悠悠之口的审判之下。无论胜负,相爷的清誉都将受损。”

  “说得好。”

  “但他把战场选在了金銮殿,选在了陛下面前,这便是自寻死路。”

  秦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他要文斗,本相就陪他斗。但在此之前,本相要你,为这场文斗,提前写好悼词。”

  “相爷的意思是……”

  “本相要你起草的十条大罪,不必再写了。”

  秦晖摆了摆手,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罗列罪名,那是审判。”

  “而本相,要的是诛心!”

  他转身从一个上锁的暗格中,取出一叠信纸。

  “这是本相让刑部尚书连夜仿制的姑苏信纸。”

  “本相要你,用季长风的笔迹,写两封信。”

  “一封,写给那个写《民生论》的文彦。信中,要让他承认科场舞弊,乃是季长风一手策划,目的是为了搅乱江南科考,引动士子之心,为后续的‘大事’造势。”

  “另一封,写给那个聚众谋逆的萧天佑。告诉他,他在江南联络绿林、收买死士的所作所为,季长风一清二楚,并允诺事成之后,封他为一方诸侯!”

  轰!

  李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中嗡嗡作响。

  这不是写文章。

  这是伪造!

  是构陷!

  是让他用自己的笔,亲手将“谋逆”的铁证,塞进季长风的手里!

  文人有风骨,史官有铁笔。

  他李墨虽为秦相门下,为权势捉刀,但他从未做过这等凭空捏造、罗织罪名、足以让一个家族乃至一方士子万劫不复的阴毒之事!

  这是要他的笔,去杀人。

  杀得不见血,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恶毒!

  “相爷……不可!”

  “此乃伪证!一旦被陛下查出,便是欺君罔上之罪!”

  “查?”

  “李墨,你跟了本相多少年了?你以为,这天下,还有谁敢查本相?”

  “只要有了这两封信,再让那文彦和萧天佑在天牢里‘熬不住’,亲口画押认罪。人证物证俱全,便是铁案如山!届时,季长风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休想辩驳!”

  “陛下要看戏,本相就给他一场大戏!”

  “他要一把刀,本相就亲手把这把刀,变成一把弑君的逆刃!”

  秦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与得意。

  “你只管去写。”

  他凑到李墨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三日后,他若还能站到金銮殿上,你的这两封信,就是钉死他的棺材钉。”

  “他若站不上去……”

  秦晖直起身,笑了起来。

  “那更好。这两封信,就是他畏罪自尽的最好证明。”

  “去吧。天亮之前,本相要看到东西。”

  李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宰相府的。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京城夏夜的风吹在身上,却像是腊月的冰刀。

  那首诗还在他脑中回荡。

  “少年曾立凌云志,白马银鞍出故里。不求庙堂三鼎贵,但愿苍生俱饱食。”

  曾几何时,这也是他的志向啊!

  可现在,他的手,即将写下这世间最肮脏的谎言。

  他的笔,即将成为屠戮无辜者的屠刀。

  他这个“秦相文胆”,胆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被权势操控的行尸走肉。

  ……

  京城,一处偏僻的民宅。

  “先生,您真的不出手吗?相爷的杀手,怕是已经满城找我们了!”

  陆远志在屋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透着焦躁。

  季长风却异常平静。

  “秦相的刀,是快。”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他现在,比我们更急。”

  “一个人,一旦急了,就会出错。”

  话音未落,院外响起一阵极轻微的瓦片摩擦声,若有若无。

  陆远志悚然一惊,刚要起身,却被季长风一个眼神按住。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看着院中那棵孤零零的槐树。

  “远志,你看这院子,像不像一个‘囚’字?”

  “先生,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

  “这不是说笑。”

  “这是王公留下的后手。他知道秦相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特意选了这里。”

  “这院子,只有一个门。门外,是一条死胡同。对于想进来的人,这里是绝佳的杀人场。但对于想出去的人……”

  突然!

  嗖!嗖!嗖!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院墙上翻落!

  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短刃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直刺季长风的咽喉!

  陆远志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浑身僵直!

  然而,季长风却在刀锋及体的瞬间,不退反进!

  他猛地向后一靠,整个身子撞向身后的窗棂!

  哗啦——!

  看似坚固的窗户,竟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

  季长风整个人穿窗而出,滚落在地。

  三个杀手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书生反应如此之快!

  为首之人毫不迟疑,立刻就要穿窗追击!

  就在此时,季长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平静而清晰。

  “点火。”

  轰——!!!

  一道火墙,猛地从窗外地面窜起,瞬间将整个窗户吞噬!

  为首的杀手猝不及防,半边身子被火焰燎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狼狈地退回院中。

  “瓮中捉鳖,捉的究竟是谁的鳖?”

  季长风站在院外,在他身后,十余名手持棍棒的精壮汉子,正是王谏的旧部家丁。

  院内的三名杀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死之色,猛地冲向唯一的院门!

  砰!

  厚重的院门被撞开,他们却绝望了。

  门外,那条狭窄的死胡同里,站满了人。

  为首的,正是翰墨斋的郭老掌柜,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照亮了胡同里一张张愤怒的脸。

  是那些被缇骑卫驱散,却不肯离去的读书人!

  他们手中没有刀剑,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杀手的生路!

  “相爷的走狗!拿下他们!”

  片刻之后,杀手被押到了季长风面前。

  季长风蹲下身,看着那杀手惊恐怨毒的眼睛,轻声道:

  “回去告诉秦相。”

  “火,烧得了书本,却烧不亮他那颗黑透了的心。”

  “明日金殿,我等着他。”

  ……

  子时,李墨府。

  他坐在书房,面前摊开着仿制的信纸,笔尖悬在空中,重若千钧,却迟迟无法落下。

  每一个字,都像在剜他的心。

  就在他即将崩溃之时,一名老仆匆匆进来,递上一个字条。

  “

  李墨猛地站起,一把夺过字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

  “火烧不亮黑心,笔写不出公道。”

  李墨怔怔地看着这句话,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是啊,笔写不出公道!

  他李墨的笔,写不出!

  但他可以,用别的东西,换一个公道!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冲到书房最深处的书架前,搬开一排排歌功颂德的典籍,从最下层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尘封多年的紫檀木箱。

  箱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一叠泛黄的手稿。

  那是秦晖的成名之作,《山居杂谈》的初版手稿!

  上面有大量的涂改,有旁人的批注,甚至有几页的笔迹,与秦晖的截然不同,风格更加老辣,文思更加开阔!

  这才是《山居杂谈》的真面目!

  它根本不是秦晖一人所着,而是他与当年一位挚友共同完成,甚至大部分惊才绝艳的篇章,都出自那位挚友之手!

  而那位挚友,在秦晖凭借此书平步青云之后,便“意外”落水身亡,尸骨无存!

  这些东西,本是秦晖让他销毁的,他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是他自保的底牌。

  现在他明白了,这不是他的底牌,这是那位亡友,乃至天下文人,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声呐喊!

  李墨颤抖着手,将这份完整的手稿装进一个包裹。

  文斗御状的前一夜。

  子时已过。

  季长风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包裹静静地放在地上。

  季长风将包裹拿进屋。

  打开。

  书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

  《山居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