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佛不坐龙椅,人皇以罪为阶-《天庭审我,却审出个众神白月光》

  太极殿上,金銮生辉,气氛却凝如寒铁。

  李世民亲自将那两位“僧人”请入殿中,自己则恭敬地侍立一旁。

  仅此一举,便让满朝文武心胆俱寒。

  “陛下!”

  礼部尚书令狐德棻手持笏板,第一个从队列中颤步而出。

  他的声音都在抖。

  “此乃太极殿,大唐中枢,九五之尊所居!”

  “岂能让……岂能让两个来历不明的方外之人,与陛下并立于此!”

  “于国体不合,于礼法不容!请陛下速速将他们驱逐!”

  “臣附议!”

  数名御史同时出列,声色俱厉。

  “京畿之地,天子殿堂,岂容藏污纳垢!”

  一时间,殿上群情激愤。

  他们敬畏天子不假,但身为世家门阀、朝廷重臣的骄傲,让他们无法容忍两个乞丐般的游僧,玷污这片象征着人间至高权柄的殿宇。

  李世民面色瞬间涨红。

  刚从地府还阳的他,深知鬼神之威,可面对满朝肱股之臣的“忠言”。

  帝王的威严与新生的敬畏在他心中剧烈撕扯,让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殿角那个始终安静的身影——袁澈。

  袁澈没有看他,没有看那些义愤填膺的朝臣。

  只是静静看着那两个僧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李世民即将按捺不住,准备开口弹压之时,袁澈终于动了。

  他缓步而出,平静地扫视着以令狐德棻为首的众人。

  “诸位大人,错了。”

  令狐德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袁相士,此乃朝堂,非你卜卦之摊!我等何错之有?”

  “真佛,从不坐龙椅。”

  袁澈淡淡开口,一句话,让满殿的声浪为之一滞。

  “只是凡夫俗子的眼,被官袍、金玉、权位所障,不识真佛。”

  说完,他转向观音所化的老僧,微微躬身。

  “大士慈悲,何必与夏虫语冰。”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狂妄!”

  “一派胡言!”

  朝臣们被彻底激怒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相士,是与那两个疯和尚串通一气,前来羞辱整个大唐朝廷!

  就在这时。

  那始终沉默、满身污浊的老僧,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意,只有无尽的悲悯,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看着一群在泥潭中挣扎而不自知的孩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不高,不重。

  却如暮鼓晨钟,在每个人的神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下一刻!

  令狐德棻等人还未来得及发出下一句呵斥,便见那老僧身上污浊不堪的僧袍,竟寸寸消解,化作点点光尘。

  满身的疥癞疮痍随之褪去,圣洁无暇的宝光自他肌体之内,由内而外地绽放开来!

  一轮圆光,自他脑后冉冉升起,光华照彻寰宇!

  千手千眼,宝相庄严!

  金色的莲花自他脚下凭空生出,朵朵绽放,铺满金砖!

  清圣、宏大、庄严的禅唱自虚空中响起,涤荡着每一个凡俗之人的心灵!

  那股神圣、威严、慈悲又浩瀚无边的气息,瞬间击溃了所有朝臣用“礼法”和“骄傲”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

  “扑通!”

  令狐德棻第一个腿软,整个人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

  是满朝文武。

  无论刚才多么义正辞严,多么傲骨铮铮,此刻都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个接一个地瘫软跪倒。

  他们的额头死死贴着冰凉的金砖,全身抖如筛糠。

  “菩萨……是观世音菩萨!”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最原始的敬畏,与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李世民仰头看着那撑满殿宇的巨大法相,心神俱裂,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赌对了!

  先生之言,字字珠玑!

  “弟子李世民,有眼不识真佛,拜见观音大士!”

  他毫不犹豫,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帝王的尊严在这一刻,化作了求道者的虔诚。

  “陛下请起。”

  观音的法谕之声,浩浩荡荡,响彻三界。

  “贫僧此来,是因你以人皇之尊,起普度之心,引动了西方佛法东传之机缘。”

  “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有大乘佛法三藏。此法,能超亡者升天,能解百冤之结。”

  李世民大喜过望:“请大士赐法!”

  观音法相微微摇头。

  “此法不可轻传。需有善信,心诚志坚,亲至西天求取。然西行之路,十万八千里,魔障丛生,凡人行之,九死一生。”

  此言一出,大殿内刚刚升起的狂热,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陛下,万万不可!”

  刚刚从神迹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的魏征,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面色无比凝重。

  “十万八千里路,九死一生!此非人力能及!若遣一人,是为送死;

  若派大军,则动摇国本!此事,乃是以国运赌虚无缥缈之一线可能,臣,死谏!”

  “魏大人所言极是!”兵部尚书李靖也立刻附和,“臣等信菩萨之言,但国事维艰,如此冒险,非明君所为!”

  群臣纷纷叩首劝阻,殿内气氛再次逆转。

  李世民的脸,由狂喜转为煞白。

  他看看巍峨庄严的菩萨法相,又看看跪了一地、言辞恳切的肱股之臣,心中涌起巨大的矛盾与无力。

  就在他帝王之心再次动摇之际。

  袁澈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他缓步走到大殿中央,仰视着观音法相,又回望着御座前的李世民,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魏大人算的,是国运账。”

  “兵部尚书算的,是兵马帐。”

  “他们都没错。”

  袁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但陛下,您要算的,是另一本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幽深。

  “这本帐,叫‘罪业帐’。”

  “玄武门城墙上,至今还浸润着手足的鲜血。黄泉路上,那百万为您征战而死的将士亡魂,还在日夜哭嚎。”

  袁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李世民的心脏。

  “菩萨给的,从来不是一道‘能不能’的选择题。”

  “而是一道‘敢不敢’的问心题!”

  “敢不敢,用一个取经人的‘九死一生’,去换那百万亡魂的‘超脱往生’?”

  “敢不敢,将这十万八千里的磨难,当做您这位人皇,亲自为他们铺就的,一条救度的天阶?”

  “西行之路,赌的不是大唐的国运!”

  “而是您李世民一人的慈悲与决心!”

  “您若不敢,那这满殿神佛,便是来见证一位帝王的怯懦。”

  “您若敢,那这漫天神佛,便是来成就一位人皇的万世功德!”

  轰!

  李世民浑身剧震,眼中所有犹豫、彷徨、权衡,在这一刻被袁澈的话语尽数击碎!

  对!

  是朕的罪!

  他猛地走下台阶,一把从观音弟子手中,亲手夺过那件锦襕袈裟与九环锡杖。

  他转身,面对满朝文武,声音如金石相击,震彻殿宇。

  “朕意已决!”

  “朕,便以这大唐江山为赌注,以朕的帝王罪业为阶梯,为那百万亡魂,天下众生求一部解脱真经!”

  “遍传天下,朕要亲自选出我大唐的取经人!”

  “谁敢再劝,朕必治罪!”

  帝王一怒,百官俯首,再无人敢发一言。

  斩仙台上。

  齐天大圣孙悟空,看得抓耳挠腮,最后抚掌大笑。

  “妙啊!实在是妙!”

  “这林澈,先以凡俗傲慢为钩,引菩萨显圣立威;再以帝王私罪为锁,断人皇之心所有退路!”

  “俺老孙佩服,他硬是把一件九死一生的苦差事,变成了李世民不得不接、还必须抢着接的泼天功德!”

  众仙看着轮回镜中那个布衣身影,眼神里满是惊叹与一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