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旧梦重现陷危局-《夫人和离后,四大丫鬟跪迎回归》

  沈微澜带着对城西新出现的诡异符咒的牵挂,脚步匆匆地走出沈府旧宅,夜色如墨,吹来的风让她心里发毛。

  小姐,城西的风,吹得人心里发毛。

  “风不杀人,人杀人。”

  夜色如墨,沈微澜踏出茶肆窄门,袖中铃铛轻震,似有感应。她未回头,只将左手按在肩头——那处红莲印记骤然发烫,裂开一道细纹,血珠渗出,像被无形之火灼烧又遭命运撕裂。方才她在西市巷口查八瓣符咒,百姓指认一老妪曾夜半焚纸,火光中浮现扭曲红莲。她正欲追查,忽觉耳畔一缕琵琶声起,清冷幽咽,正是《雨霖铃》头一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她脚步一顿。

  这曲子,是柳若蘅最爱在谢云峥面前弹的。

  而此刻,这熟悉的曲调却突然在四面八方响起,令沈微澜心生警觉。

  可此刻,音从四面来。

  “小姐!”秋蘅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指尖冰凉,“听脉有异动!”

  话音未落,街角暗处一声轻拨,琵琶再响。那声波如丝如缕,钻入耳中,竟带腥气。沈微澜眼前一晃,仿佛看见七岁那年,自己跪在沈府祠堂,母亲披发挡在她身前,刀光起落,血溅白幡。而柳若蘅,竟站在祠堂外廊下,指尖拨弦,唇角含笑。

  “是幻。”她咬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神志一清。

  可地上已有异动。

  砖缝里,爬出细小血虫,通体猩红,随琵琶节奏起伏,如闻乐起舞。一只跃上她鞋面,口器微张,直扑脚踝。

  “曼陀罗!”秋蘅低喝,药囊一抖,淡紫花粉洒出,如雾弥漫。

  虫群触粉即僵,簌簌落地。

  “声引血蛊。”秋蘅冷笑,指尖捻起一粒僵虫,“以音律控其听脉,再以血气诱其噬主——好毒的手段。”

  沈微澜盯着地上虫尸,忽觉肩头印记跳得厉害,似在呼应什么。她抬手摸向金簪,簪头沾了一粒花粉,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像极了春棠账册上记的“南疆迷神蕊”。

  “人就在附近。”冬珞已伏身查地,指尖划过砖缝,“脚步轻,无回音,是练过轻功的。”

  “不必找了。”夏蝉剑出半寸,寒光映着街边灯笼,“他来了。”

  巷口人影一闪,黑衣蒙面,手持琵琶,指下音未断。

  “妹妹的血,果真清甜。”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比医术世家那具尸体,鲜活多了。”

  沈微澜瞳孔一缩。

  “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那人轻拨一弦,血蛊再度躁动,“我替他收了尸,还尝了他最后一口心头血——你说,我该叫你姐姐,还是……主上?”

  沈微澜一愣,这“萧家”二字如重锤般击在她心上。

  “放肆!”夏蝉剑光如电,直取咽喉。

  那人不躲,只将琵琶一横,弦音骤急。四周血蛊腾空而起,如红雨扑面。

  秋蘅再撒花粉,可这次,虫群竟绕粉而行,直扑沈微澜心口。

  “不好!”春棠扑上前,将她一推。

  沈微澜后退三步,背抵墙,肩头印记烫如烙铁。她忽然想起幼时一梦——雪夜,一女子抱她于怀,低语:“替你挡三刀,换你一世生。”那时她不解,如今才知,那三刀,是命。

  “小姐!”秋蘅挡在她前,药囊翻转,一把银针射出,钉入地面,围成半圆。

  血蛊撞针即溃。

  “听脉制不住了。”秋蘅喘息,“他换了音律,掺了蛊母残魂。”

  “那就让他闭嘴。”夏蝉冷笑,剑光一闪,人已扑上。

  黑衣人退步拨弦,音波如刃。夏蝉剑势一滞,眉头紧锁,似在对抗幻听。

  “他在用《雨霖铃》勾人旧梦。”冬珞冷声,“夏蝉,莫听!”

  夏蝉咬唇,剑势再起,可脚步已乱。

  沈微澜扶墙站直,指尖掐入掌心。她不能倒。母亲替她挡了三刀,现在,该她了。

  “秋蘅。”她低声道,“你药箱里,可还有‘断魂香’?”

  秋蘅一怔:“那是毒,小姐——”

  “我知道。”她抬眼,“但毒能破音。”

  秋蘅咬牙,从暗格取出一小包灰白粉末。

  沈微澜接过,指尖一挑,弹向空中。

  灰粉遇风即燃,一股焦苦味弥漫开来。琵琶声猛地一滞,黑衣人手一抖,弦断一音。

  “你竟用毒。”那人冷笑,“萧家女儿,也堕落至此?”

  “萧家?”沈微澜心头一震。

  可不等她追问,那人已跃起,直扑墙头。

  “追!”夏蝉腾身而起。

  “别追!”冬珞喝止,“是饵!”

  话音未落,黑衣人回身,腰间玉佩一晃。月光下,那玉佩竟浮现一朵红莲,九瓣分明,与沈微澜肩头印记,分毫不差。

  “这是——”春棠失声。

  “沈家嫡女入祠信物。”冬珞声音冷如霜,“二十年前,只有一人佩戴过。”

  沈微澜脑中轰然。

  她母亲,沈家嫡长女,十七岁入祠,佩戴的正是这样一块玉佩。可那玉佩,随母亲葬身火海,早已化为灰烬。

  “假的。”她低语。

  可那人已冷笑一声,双掌合十,内力自爆。

  轰然巨响,气浪掀翻街边灯笼。夏蝉被震退数步,剑尖落地。

  烟尘散去,地上只剩半枚玉佩残片,其余尽成飞灰。

  冬珞扑上前,拾起残片,指尖抚过内侧——一道极小“萧”字,边缘沾着暗褐血迹。

  “这血……”秋蘅凑近,银针轻探,“不是今夜的。至少三日以上。”

  “他早就在等我。”沈微澜接过残片,指尖摩挲那“萧”字,像触到一段被焚毁的族谱。

  她忽然想起医术世家少主临死前的话:“你本该姓萧。”

  那时她以为是遗言错乱,如今才知,是真相的开端。

  “他叫我妹妹。”她低声,“不是仇人,是亲人?”

  “小姐!”春棠急道,“这玉佩是真是假,得回府验一验。”

  “不必。”沈微澜将残片收入袖中,“真也好,假也罢,他们想试的,不是玉佩,是我的血。”

  她抬眼,望向皇城方向。夜雾沉沉,宫墙如铁。

  他们不只想毁她名声,更想确认——她是否真是那个“她”。

  ——

  沈府偏院,烛火未熄。

  四婢围坐,神色凝重。秋蘅正将药渣倒入铜盆,春棠翻着旧账,冬珞铺开舆图,夏蝉擦拭剑刃,指节发白。

  沈微澜坐在窗边,手中摩挲那半枚玉佩。残片上的“萧”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画完《江山雪霁图》,父亲将她抱上膝头,说:“蘅芜有骨,不输男儿。”那时她不懂,如今才知,那“骨”,是血脉里的东西。

  “小姐。”秋蘅忽道,“你肩头——”

  沈微澜抬手一摸,指尖沾血。红莲印记竟裂开一道细纹,渗出血珠,滴在玉佩上。

  血迹蜿蜒,竟顺着“萧”字笔画游走,像认得路。

  “这血……能认主。”冬珞低声道。

  “不是认主。”沈微澜摇头,“是认命。”

  她将玉佩置于案上,取出《江山雪霁图》残卷,与铃铛并列。烛光下,铃铛内壁星轨图的缺口,与画中山脊线,严丝合缝。

  “铃是钥,画是图,星轨是锁。”她轻声道,“可谁在开锁?”

  “柳家余党?”春棠问。

  “不像。”冬珞摇头,“柳若蘅只会用诗词博同情,不会用音律控蛊。”

  “是医术世家。”秋蘅冷声,“那少主临死前,血能中和蛊毒,他的同门,必也知此秘。”

  “可他为何称我妹妹?”沈微澜指尖轻颤。

  屋内一时寂静。

  忽听院外“叮”一声轻响,似铜牌落地。

  夏蝉腾身而出,片刻后回返,手中一枚铜牌,上刻“蘅”字,笔锋凌厉。

  “哪来的?”沈微澜接过。

  “门缝里。”夏蝉道,“无署名,无印记,只这一个字。”

  沈微澜指尖抚过那“蘅”字,忽然想起谢云峥。那夜他将和离书投入祭坛,墨迹与血诏融合,他站在火光里,一言不发。后来他送回铃铛,内侧刻“蘅”字。如今又送铜牌,仍是“蘅”字。

  他从不说情,只做事。

  “他想告诉我什么。”她低语。

  “或许是提醒。”冬珞道,“铃铛机关需双钥启动,铃是其一,这牌,或是其二。”

  “可他为何不现身?”春棠不解。

  “因为他不能。”沈微澜将铜牌收好,“侯府耳目众多,他若明助,反害我。”

  她起身,将玉佩、铃铛、铜牌并置案上。

  “他们试阵,我便应局。”

  “小姐要再赴险?”夏蝉皱眉。

  “不。”她摇头,“这次,我设局。”

  她取笔蘸墨,在纸上疾书:“九莲启钥,星轨归位。血引其门,魂归故地。”

  “这是?”春棠问。

  “饵。”她将纸折好,递给冬珞,“明日,贴在城南井边。”

  “他们若来取呢?”秋蘅问。

  “那就等。”她抬手,将金簪插入发髻,指尖掠过肩头印记,“等他们自己,把真相送上来。”

  ——

  夜深,沈府寂静。

  沈微澜独坐窗前,手中玉佩残片微凉。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那夜,雨下得极大,她蜷在床角,母亲握着她的手,说:“活到真相大白那天。”

  如今,她活到了。

  可真相,却比刀更冷。

  她闭眼,指尖轻抚胎记。那印记仍在跳动,像一颗不肯安息的心。

  院外忽有风起,吹动檐下铜铃。

  她睁眼,见窗纸上一道人影掠过,极淡,转瞬即逝。

  “谁?”她起身,手按金簪。

  无人应答。

  可案上铜牌,竟微微震动,与铃铛共鸣。

  她忽然想起谢云峥送牌时,亲卫那句:“信,比命重。”

  她将铜牌握紧,指尖发烫。

  “小姐!”秋蘅推门而入,神色凝重,“药渣里,那花粉……”

  “怎么?”

  “不是曼陀罗。”她声音发紧,“是‘迷神蕊’,南疆禁药,只用于——”

  “用于什么?”

  “用于唤醒沉睡的血脉。”

  沈微澜心头一震。

  她低头看袖中玉佩,那“萧”字边缘的血迹,忽然泛出微光,像被什么唤醒。

  “他们不是在试我。”她低语,“是在唤醒我。”

  门外风再起,吹灭烛火。

  黑暗中,她听见一声轻笑,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姐姐,你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