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红莲秘影现踪迹-《夫人和离后,四大丫鬟跪迎回归》

  汽笛第三声歇在风里,船已靠岸。沈微澜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像指着什么,又像只是凝着江面浮光。春棠收了账册,袖口一抖,将铜钱尽数纳入囊中。夏蝉的剑穗垂在琵琶弦上,未收,却已无声。秋蘅合上药箱,锁扣轻响,如针落雪。冬珞收了舆图,指尖在“京城”二字上顿了顿,墨痕未干。

  沈微澜转身,步子不急,却稳。她走下码头石阶,棠梨花瓣从袖中滑落,被风卷着,贴地滚了两圈,停在青石缝间。她没看,只道:“回府。”

  马车碾过长街,轮声沉沉。她闭目养神,肩头微热,像有细针在皮下轻刺。她不动声色,只将左手搭在膝上,指节微微一收——那是秋蘅教她的暗语:有异。

  车帘忽被风掀开一线。她睁眼,正见街角青石阶上,一抹暗红。不是血,也不是朱砂,是某种刻痕,三更即消,却形如莲瓣,九瓣齐整,瓣尖微翘,与她肩头胎记分毫不差。

  她抬手,帘子落回。

  “冬珞。”她声音不高,却穿帘而入。

  冬珞在前车,闻声掀帘,眸光清冷:“在。”

  “南巷三处红莲标记,你查得如何?”

  “三角聚于城南醉云楼。”冬珞递过一纸舆图,指尖点在楼后小巷,“老鸨姓周,原是宫中洒扫,十年前被逐出,开这楼已八年。楼中乐伎皆习《蘅芜谣》,却无人知其来历。”

  沈微澜接过图,指尖抚过“醉云楼”三字。墨迹微润,是刚绘的。她没说话,只将图折起,收入袖中。

  春棠低声:“小姐,若只是标记,未必是敌。或是……有人想引您现身。”

  “若为引,何必用红莲?”沈微澜摇头,“此非求见,是试探。试探我是否真已归来,是否仍能感应。”

  夏蝉冷笑:“那便让她见见真章。”

  秋蘅却道:“标记含蛊痕。我取了昨夜残留的灰土,药粉一触,竟生微颤,似有活物藏其中。”她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些许青灰粉末,“我混了曼陀罗灰,若有人服下,蛊虫必躁。”

  沈微澜点头:“明日酉时,我以乐师身份入楼。春棠扮账房,夏蝉藏剑于琵琶,秋蘅备药,冬珞在外接应。”

  众人应是。

  次日酉时,醉云楼灯影摇红。沈微澜着素色琵琶裙,发挽流云髻,只簪一支白玉兰。春棠捧账册,夏蝉抱琵琶,秋蘅提药箱,三人随其后,如寻常乐班入席。

  楼中丝竹喧闹,脂粉气浓。老鸨周氏迎上来,一身锦缎,笑得殷勤:“这位姑娘生得清丽,可是新来的?”

  沈微澜浅笑:“蘅芜旧人,归来献曲。”

  “蘅芜?”周氏眼神微闪,随即笑道,“久闻其名,今日得见,真是福气。”

  沈微澜不答,只坐于席侧,调弦。琴音未起,秋蘅已悄然递过一杯茶。周氏接过,一饮而尽。

  片刻,周氏瞳孔骤缩,手一抖,茶杯落地,碎成数片。她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只喉间咯咯作响。袖中忽滑出一物——银簪。

  夏蝉眼疾手快,剑穗一挑,将簪子勾入掌心。她低头一看,眉峰立起。

  簪头刻痕,正是九瓣红莲,瓣形与沈微澜胎记完全吻合。材质非金非玉,似银却泛青灰,底刻三字:壬午冬。

  沈微澜接过,指尖抚过刻痕。壬午年冬,正是她出生之月。也是那年,先帝三妃暴毙,宫中血雨连下三日。

  她抬眼,看向周氏。周氏满头冷汗,嘴唇颤抖,却仍说不出话。

  “谁给你的?”沈微澜问。

  周氏摇头,眼神惊恐。

  秋蘅冷声道:“她中了启真散,蛊虫已扰心脉,再不说,三日内必疯。”

  周氏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有人夜半来,留下这簪,说若见红莲再现,便将它放在阶上……我……我不知是谁……”

  “那人可有特征?”

  “黑衣,蒙面,只留一香——棠梨味。”

  沈微澜眸光一凝。棠梨香,是她母族信香,外人不得知。

  她起身,将银簪收入袖中。转身时,夏蝉忽“嘶”了一声。她低头,见簪尾划破指尖,血珠渗出,落地竟泛出淡淡蓝光。

  “火药与蛊虫残翅。”秋蘅蹲下,取土嗅之,“此地常有人进出,且携火器。”

  冬珞抬头,星轨正移:“地脉向北,连皇陵旧道。此处曾是蛊毒兵器转运中转。”

  沈微澜望向厂门。荒草过膝,门锁锈死,窗纸却无尘,显有人常至。风过时,厂内有低频嗡鸣,似机关待发。

  她抬手,按在肩头。那处微烫,如针刺轻跳。

  “它在呼应。”她低声道。

  春棠立即道:“我调商队绕行,封锁周边货道。”

  夏蝉已跃上屋顶:“我布哨。”

  秋蘅取土入瓶:“我再验。”

  冬珞摊开舆图:“此地若为中转,必有地道相连。”

  沈微澜点头:“查。”

  夜半,夏蝉归来。她落在院中,剑未出鞘,却满身尘土。“后阁有暗格,地板下藏地道入口。我以剑穗系铃,反牵机关,避过警铃。地道幽深,壁有红莲刻痕,直通城外兵工厂。”

  她递过一块石片:“石纹与谢家祖宅密道相似。”

  沈微澜接过,指尖抚过纹路。凹凸处,竟与谢云峥玉佩边缘吻合。

  正此时,院外脚步声起。一人披墨色斗篷而来,未着侯服,面容隐在帽影下。

  谢云峥。

  他走入院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微澜脸上。他没说话,只从怀中取出玉佩,递向地道石门凹槽。

  石门轻震,锁芯微动。

  沈微澜盯着他指节——发白,用力。

  “你早知此处?”她问。

  “不知。”他声音低,“但玉佩曾引我至此,十年前。”

  “为何不说?”

  “那时,我不知它为何而动。”他收回玉佩,放入袖中,“如今,我亦不知。”

  沈微澜看着他。他神色未变,却有冷汗顺额角滑下。

  她转身,走向兵工厂门。肩头红莲印记突地一烫,如针扎入。

  她抬手,按门。

  锈锁未开,门却微颤。

  门缝中,一丝蓝光渗出,转瞬即逝。

  夏蝉上前一步:“要破吗?”

  沈微澜摇头:“不急。”

  她回头,看向谢云峥:“你的玉佩,能开几重机关?”

  “不知。”他道,“但若再试,恐惊动背后之人。”

  “那就等。”她声音冷,“等他们自己出来。”

  春棠低声道:“小姐,商道已封,三日内无人进出。”

  秋蘅补充:“泥土中火药增浓,蛊虫残翅更多。他们在准备什么。”

  冬珞抬头:“星象有变,三日后,月掩天狼。是动手之兆。”

  沈微澜站在厂门前,风卷起她衣角。肩头印记仍在跳,一下,一下,如心跳。

  她忽然道:“谢云峥。”

  “在。”

  “若有一日,你必须在我与谢家之间选一个——”

  他抬眼。

  她没说完。

  他却道:“玉佩已动,心亦动。选你,有何难?”

  她看着他,良久,忽然一笑。

  不是嘲,不是喜,是了然。

  “那便拭目以待。”她说。

  她转身,对四婢道:“回府。”

  众人动身。

  谢云峥立于原地,望着她背影。风过,他袖中玉佩微颤,与肩头某处隐隐共鸣。

  沈微澜走在前头,忽觉袖中一凉。她探手,取出那支银簪。

  簪尾蓝光未散。

  她指尖一弹,簪子飞出,钉入厂门木缝。

  蓝光一闪,旋即熄灭。

  她没回头,只道:

  “夏蝉。”

  “在。”

  “明日三更,带火油来。”

  夏蝉嘴角微扬:“烧了它?”

  沈微澜脚步未停。

  “不。”她说,“等它自己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