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冰魄现影引杀机-《夫人和离后,四大丫鬟跪迎回归》

  江雾未散,船已离岸。

  春棠掌舵,指尖压着水道图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船身轻晃,沈微澜立于船头,袖中两枚箭头仍微微震颤,贴着掌心,像两颗不肯安息的星。她未言,只将目光投向北——那箭痕破空而去的方向,天际灰白,风如刀削。

  “风向偏东。”夏蝉立于桅侧,剑柄轻叩掌心,“若顺流,三日可抵极北冰原。”

  秋蘅掀开药箱,取出一小包灰白粉末,指尖捻开,嗅了嗅,眉心微蹙:“药雾残留轨迹未断,箭头所指,极寒之地。”

  冬珞蹲在船舷,炭笔在掌心划过,勾出一道弧线,又抹去,再划。“震频变了。”她抬眼,“从江口起,每百里增一分急,像是……在回应什么。”

  沈微澜终于抬手,指尖抚过肩头旧伤。那里,红莲印记忽冷忽热,随风雪起伏,仿佛血脉深处有东西在苏醒。

  “不是巧合。”她声音很轻,却让四人皆静,“箭头共鸣,非为寻人,是为引路。”

  春棠咬唇:“可那小舟……”

  “她不会走远。”沈微澜将袖中箭头并置,触手冰凉,“她要我们追。”

  夏蝉冷笑一声,蝉翼剑归鞘:“那就让她知道,追的不是猎物,是索命的影。”

  船行三日,地势渐高,江面结出薄冰,碎裂声如骨节错位。第四日晨,风雪骤起,天地混沌,船行至死雪谷入口,再难寸进。

  “只能徒步。”冬珞收起炭笔,望向谷中——雪壁千仞,风卷雪刃,谷底深不见底,偶有冰裂声自地底传来,如巨兽吞息。

  沈微澜踏出船舱,脚踩在雪上,未陷。她低头,雪面竟泛着极淡的红痕,蜿蜒如脉,直入谷中。

  “这是……”春棠俯身,指尖触雪,猛地缩回,“血纹?”

  “不是血。”秋蘅蹲下,洒出一撮药粉,粉末落雪即凝,显出细密纹路,“是寒蛊丝渗出的残息,与冰魄铁同源。”

  夏蝉剑尖轻点雪面,剑气透下,雪层震颤,却未裂。“冰下有物,极硬。”

  冬珞闭目,指尖轻抚箭头,忽而睁眼:“震频最强处,在谷底正中。箭头不是指向她——是她藏在那下面。”

  沈微澜未语,只将手按在袖中箭头。它震得更急了,像在催促。

  “走。”她说。

  四人踏雪而行,风割面如刀。越往谷中,雪色越暗,渐成灰黑,踩上去发出咯吱声响,似踩在枯骨上。行至半途,沈微澜忽觉肩头一烫,红莲印记骤然发烫,她脚步一顿。

  “小姐?”春棠扶住她臂。

  “没事。”沈微澜摇头,指尖抚过印记,冷汗微沁,“继续。”

  终于抵达谷底,雪面平整如镜,唯中央凸起一道冰棱,形如棺盖。沈微澜蹲下,拂去积雪,冰层下隐约可见石质轮廓。

  “是棺。”冬珞道。

  夏蝉拔剑,剑气劈下——“铛”一声,火星四溅,冰面未裂。

  “坚逾精铁。”她皱眉。

  就在此时,风雪中一道人影踏雪而来,步履沉稳,黑氅翻飞。谢云峥立于十步之外,玉佩垂于腰间,寒光微闪。

  “你来做什么?”夏蝉手按剑柄。

  谢云峥未答,只望向沈微澜。她未避其目光,只淡淡道:“你若为拦,不必开口。”

  他沉默片刻,抬手解下玉佩,递出:“这东西,或许有用。”

  沈微澜未接。春棠却上前一步,低声:“小姐,上回兵工厂,正是这玉佩启了机关。”

  沈微澜看着那玉佩,良久,终于伸手接过。

  玉佩触冰,刹那间,冰层竟微微震颤,一道裂纹自接触点蔓延。谢云峥眉心一跳,掌心忽觉刺痛——玉佩反震,竟在他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血滴落冰面,渗入裂纹。

  “寒蛊丝在排斥。”秋蘅迅速取出曼陀罗花粉,撒向裂纹,“冰中含蛊,需以毒制毒。”

  她指尖轻弹,花粉如雾,落于冰上,发出细微“嗤”声,裂纹渐扩。

  谢云峥咬牙,以血再润玉佩,狠狠按入冰缝。轰然一声,冰层崩裂三尺,露出下方石棺。

  石棺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纹路,似虫爬,似藤缠,又似某种古老文字。冬珞蹲下,指尖抚过纹路,忽然一颤。

  “这字……”她声音微凝,“与《本草图谱》残页上的注文,笔迹相同。”

  沈微澜心头一震。那残页是秋蘅幼年所藏,注文出自她母族医典,怎会现于极北冰棺?

  秋蘅已取出药粉,洒于石面。粉末遇纹即燃,显出一行极细小字——“地髓铁,红莲为引,血契方显”。

  “是开启之法。”她低声道。

  夏蝉皱眉:“血契?谁的血?”

  沈微澜未答,只将手按在石棺中央——那里凹陷如掌印,边缘刻着一朵半开的红莲。

  “不可!”春棠一把抓住她手腕,“万一是陷阱……”

  “若是陷阱,她不会引我们至此。”沈微澜抽出手,指尖划过掌心,血珠滚落,滴入凹槽。

  刹那间,天地寂静。

  血渗入石缝,红莲纹路骤然发亮,自掌印蔓延至整具石棺。沈微澜肩头印记猛然一烫,仿佛有火自血脉深处燃起,烧得她指尖发麻。

  “小姐!”秋蘅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逼退。

  石棺震动,冰层四裂,轰然巨响中,万支冰魄箭自四面八方破冰而出,箭身晶莹如冰,箭尾烙着红莲印记,齐齐指向天穹。

  风雪骤停。

  箭列森然,如林立,每一支都在轻颤,发出极细微的蜂鸣,仿佛万千低语在脑中回响。沈微澜站立原地,掌心血未干,肩头印记与箭尾红莲同步发烫,像血脉被无形之线牵引。

  “它们在认主。”冬珞声音极轻,“北斗隐阵,箭尖指向雪原深处。”

  夏蝉剑已出鞘,环视四周:“谁设的阵?”

  “不是人设的。”秋蘅盯着箭列,“是它们自己出来的。像……在等她。”

  沈微澜缓缓抬手,指尖触上最近一支冰魄箭。寒意刺骨,却让她血脉一振。她忽觉脑中闪过一瞬画面——雪原深处,一座冰殿,殿中悬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两张脸,一张是她,另一张……眉眼如柳若蘅,却又不同。

  她猛地收回手。

  “这箭……”她声音微哑,“不止是武器。”

  “是信物。”冬珞低声道,“标记了你,也标记了她。”

  春棠忽然想起什么:“小姐襁褓上的海棠纹,与箭头刻痕一致。若这箭是为‘执箭者’所铸……那另一人呢?”

  沈微澜未答。她望向雪原深处,风又起,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谢云峥立于石棺旁,玉佩已收,掌心血痕未愈。他望着她背影,终是开口:“若你去,我随你。”

  沈微澜回头,目光清冷:“你不必。”

  “这玉佩能破冰,或许还能破其他。”

  “可你破不了命。”她声音很轻,“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谢云峥沉默。风过,吹起他黑氅一角,像一只折翼的鸟。

  夏蝉忽而低喝:“有人来了。”

  众人警觉。远处雪线上,一道黑影踏雪而行,速度极快,转瞬逼近。那人披黑氅,面覆轻纱,掌心一点赤金火焰静静燃烧,焰心泛着幽蓝。

  “是她。”夏蝉剑尖直指,“这次,别想再走。”

  黑氅女子停步十丈外,火光映下面纱一角,唇边笑意微露。

  “你终于来了。”她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我等你很久了。”

  沈微澜未动:“你是谁?”

  “你不是知道了吗?”女子抬手,火焰跃动,映出她左颊一颗微痣,位置与柳若蘅分毫不差,“当年,沈府大火,不止你一个活下来。”

  沈微澜指尖一颤。

  “母亲……”女子轻笑,“她把你送出府,却把我藏在地窖。她说你是‘正统’,我是‘影’。可血脉,是一样的。”

  “不可能。”夏蝉冷笑,“小姐是唯一圣女。”

  “圣女?”女子掌心火势暴涨,“她能引红莲火,我就能炼冰魄箭。她有胎记,我也有。你凭什么说,她才是真的?”

  沈微澜终于开口:“你若真是沈家血脉,为何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女子笑声尖利,“先帝炼蛊,沈家献女,你们才是共犯!我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抬手,掌心火焰一旋,竟凝成一支冰魄箭的虚影,箭尾红莲灼灼。

  “这火,这箭,本就该由我执掌。”

  沈微澜静静看着她,忽而抬手,袖中箭头并置,贴于掌心。

  “你错了。”她声音很轻,“不是谁执掌,是谁能唤醒。”

  话音未落,万支冰魄箭齐齐一震,蜂鸣声骤响,箭尾红莲同时发烫,光芒如潮,映得雪原如血。

  女子脸色微变,掌心火焰晃了晃。

  “你……”她眯眼,“你竟已能控阵?”

  “你不是影。”沈微澜向前一步,风雪骤聚,“你是弃子。”

  女子冷笑:“那又如何?只要火还在,箭还在,我就能——”

  她话未说完,沈微澜已抬手,指尖血珠滚落,滴于最近一支冰魄箭上。

  血渗入箭身,刹那间,万箭齐鸣,如万蝉齐唱,箭尖齐齐转向女子,寒光如月。

  “你说你要拿回。”沈微澜声音冷如霜,“可你忘了——”

  她抬眸,眼中映着万箭寒光。

  “箭,从来只听命于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