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蘅芜长歌启新章-《夫人和离后,四大丫鬟跪迎回归》

  光幕裂开最后一道缝,沈微澜一脚踩实。

  地板冰凉,鞋底沾灰。风从高窗灌进来,带着尘土和铁锈味。

  她站稳,身后三人陆续跨出。春棠扶墙喘气,夏蝉手一直按在剑上,秋蘅低头看袖口——布料焦了一角。冬珞回头,最后瞥了眼那道闭合的裂隙。像嘴,合上,没了。

  眼前是大殿。

  四根柱子撑着顶,墙上挂画,一排玻璃柜,灯光昏黄,照着标签上的字。

  沈微澜没看四周,先低头看手。

  掌心那朵红莲不见了,只剩一道金线顺着血脉钻进手腕,跳了一下,像心跳。

  她抬眼。

  正对面的展柜里,挂着一幅画。

  她穿着素色长裙,坐在石凳上,手里卷着书,眉眼低垂。画角写着两个字:蘅芜。

  下面一行小字:“沈氏微澜,景昭末年失踪,传其以画通灵,以诗破劫。此画据称为其生前最后一幅真迹,由后人临摹存世。”

  春棠走到她边上,声音压着:“小姐,那是你。”

  沈微澜没应,往前走了两步。

  隔壁展柜放着一把软剑,细得像丝,微微弯着。标签写着:“流萤剑法传承兵器‘蝉翼’,传为镇国侯府护卫所用。”

  再过去是药箱,青布包角,铜扣发锈。上面写着:“沈府医婢秋蘅遗物,内藏《本草图谱》残页。”

  春棠的算盘也在,老木框,珠子磨得发亮。旁边一张账册复印件,墨迹清楚:“春棠掌家录,景昭十七年秋收支明细。”

  冬珞站在最边上的柜子前,里面是一张舆图,纸上密密麻麻标着红点,写着“冬珞推演·侯府暗线分布”。

  她手指贴在玻璃上,没说话。

  沈微澜走到尽头,忽然停住。

  角落的小柜里,躺着一支笔。

  紫毫,竹杆,尾部刻着两个字:蘅芜。

  标签写着:“镇国侯谢云峥遗物。据传为其妻所用,终身未离身。”

  她盯着那支笔,指尖慢慢贴上玻璃。

  凉。

  忽然,笔尖颤了一下。

  墨从笔端渗出,悬在空中,一笔一划,写出四个字:

  余生共度

  字一现就散,像烟。

  沈微澜闭眼。

  再睁眼,眼底湿了,嘴角却翘了。

  她从袖中掏出那支现代人给的笔,握在手里,对着展柜里的旧笔。

  “他放下了。”她说。

  没人接话。

  可四人都懂。

  春棠轻轻碰了碰算盘,夏蝉松了松剑鞘,秋蘅摸了摸药箱上的铜扣,冬珞抬头看穹顶。

  风从高窗吹进来,卷着尘。

  冬珞忽然开口:“风向变了。”

  春棠接:“账本还在烧。”

  夏蝉手按剑柄:“敌人没死完。”

  秋蘅看着沈微澜:“药没凉。”

  四人并肩站成一排,面对中央。

  沈微澜站在最前。

  她抬手,掌心对着那幅《蘅芜图》。

  金线在血脉里跳得更急。

  她开口,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风起于庭,花归于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蘅芜长歌。”

  春棠接:“棠梨映春,不争不夺。”

  夏蝉:“蝉鸣夏木,刃不藏锋。”

  秋蘅轻声:“秋蘅吐蕊,寒香自持。”

  冬珞收尾:“冬珞映雪,明鉴如初。”

  四人声音叠在一起,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像从前在沈府后院,每年春祭唱的那首《蘅芜谣》。

  歌声一起,灯忽明忽暗。

  砖缝里浮出一道红痕,蜿蜒如莲脉,一圈圈散开。

  穹顶光影浮动。

  金龙从东腾起,盘旋而下;凤凰自西飞出,展翼。两道虚影绕馆三圈,龙首凤尾相交,化作一朵虚莲,悬在沈微澜头顶。

  光一闪,散了。

  灯恢复。

  地上的红痕也没了。

  可空气里还留着那味儿——药香、墨味、铁锈,还有夏蝉剑鞘上常年抹的松油味。

  沈微澜低头看掌心。

  金线沉进血脉,不动了,像睡着。

  她伸手,从心口掏出那块玉牌。

  玉温润,纹路像心跳。

  她贴在胸口,贴了好久。

  收进袖中。

  窗外天光渐亮,晨曦照进来,落在她身上。

  影子拉长,投在墙上,和展柜里那幅《蘅芜图》的影子,重叠了一瞬。

  又分开。

  她转身朝门口走。

  春棠跟上:“小姐,去哪儿?”

  “找纸。”她说,“找笔。”

  夏蝉问:“写什么?”

  “写我没写的。”

  秋蘅低声:“可这世道,没人认得你。”

  “认不认得,不重要。”她脚步没停,“写出来了,就有人看。”

  冬珞忽然问:“那支旧笔……怎么动了?”

  沈微澜没回头。

  “因为它等的不是我回来。”

  “是等我真正动笔。”

  走到门边,她停下。

  外面是条长廊,墙上挂着现代人的照片,穿西装,拿画笔,站在展览前笑。

  她抬手,指尖划过墙面。

  灰落了一点。

  “这地方,原是沈家老宅?”她问。

  冬珞点头:“地基纹路对得上。博物馆建在旧址上。”

  “那地宫呢?”

  “封了。水泥浇死了。”

  沈微澜嗯了声。

  她从袖中取出那支现代笔,拧开笔帽。

  笔尖闪了下光。

  她抬手,在空中虚划两字。

  金痕浮现,悬着——

  蘅芜

  字散了,她转身,朝走廊另一头走。

  脚步声在空廊里响。

  春棠忽然问:“小姐,红莲没了,你还疼吗?”

  沈微澜没停。

  “不疼了。”

  “像有人在心里,轻轻拍了拍我。”

  夏蝉冷笑:“要是有人再来惹你呢?”

  “那就让他们看看。”

  “什么叫笔比剑快。”

  秋蘅抬头:“刚才那歌……”

  “怎么?”

  “少了一句。”

  “哪句?”

  “‘主在前,仆随后,生死同途’。”

  沈微澜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她一眼。

  四人站着,没动。

  她缓缓开口:“那句……不用唱了。”

  “为啥?”

  “因为。”

  她抬手,握住门把。

  “我们已经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