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新苗破土-《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

  十年光阴,不仅将一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存的政权锤炼成西北强邦,也将昔日襁褓中的婴孩,养育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陈衍与慕容月的子女,在这片由他们父母亲手开拓、用血火守护的土地上,沐浴着与父辈截然不同的阳光,悄然长大,他们的眼眸中,映照着一个崭新的时代,也孕育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视野与抱负。

  长子陈定,已过志学之年,身形挺拔,眉目间既有陈衍的刚毅,又继承了慕容月的清朗。作为北秦上下公认的继承人,他从小便被寄予厚望,承受着与之相应的严格教导。

  他师从徐祚学习经史子集与治国理政,跟随老魏等宿将习练武艺兵法,更常在陈衍的亲自带领下,巡视农田、走访工坊、观摩军演,深入理解北秦运行的每一个齿轮。

  与父辈不同,陈定这一代,生于相对稳定之中,长于北秦制度初成之时。他没有经历过长安溃围的绝望和颠沛流离的苦难,但他所学的每一课,都深刻烙印着那段历史的教训。这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早熟和沉稳,但也让他对父辈们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开始产生基于新时代的思考。

  一次,在观摩了军工坊新改进的水力锻锤后,陈定对陈衍说:“父王,此物效率虽高,然过于依赖水流,且笨重难以移动。能否设想一种……不依赖水力的、更轻便的动力?譬如,以燃烧之物产生巨力驱动?”他的思维,已然跳出了单纯改进的范畴,触及了更本质的动力革命,尽管只是朦胧的雏形。

  另一次,谈及与周边势力的关系,陈定谨慎地提出:“对于境内羌、氐部落,乃至将来可能归附的胡人,是否可更进一步?不止是胡汉一体,分田纳税,或许……可仿汉制,设‘属国’、‘都尉’,许其更大自治,但需出兵纳贡,将其更深地纳入北秦体系,而非仅是依附?”这是在慕容月“胡汉一体”政策基础上的深化,显示出他更倾向于体系化的治理和更具弹性的统治策略。

  陈衍看着儿子,心中既有欣慰,也有警惕。欣慰于他的视野和思考深度,警惕于他可能尚未完全理解现实的残酷与复杂。但他鼓励这种思考:“你的想法很好,记下来,细细推演其可行与不可行之处。治国如同冶铁,需刚柔并济,火候至关重要。”

  次子陈锋,年方十三,却已显露出与兄长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不好文事,却对武艺、机械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他不像陈定那样常在王府学习,更像长在军营和工坊里,整天缠着工匠问东问西,或者拖着比自己还高的骑弓练习射术。

  他的性格更像年轻时的老魏,冲动、直接、崇尚力量,但多了一份对“技巧”的痴迷。他并非莽夫,而是坚信更好的工具和技艺能带来更大的力量。

  他曾偷偷拆解了一架缴获的北魏弩机,又试图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改装,结果差点弄坏,被工匠哭笑不得地“告”到慕容月那里。他也曾试图给自己骑乘的小马驹打造一副更轻便的马甲,虽然想法稚嫩,却让负责军械的官员看到了某种灵性。

  慕容月对此有些头疼,陈衍却看得更开:“锋儿性之所近,不必强求其如定儿般全面。将来或可为将,或可督造军械,皆是我北秦所需之才。只要不走歪路,便由他去摸索。”

  陈锋的世界相对单纯,他的抱负直接而热烈:将来要率领比玄甲骑更厉害的骑兵,打造出天下最锋利的刀剑,打败一切来犯之敌,守护家园。他是北秦尚武精神和技术追求结合下孕育出的新一代将领的雏形。

  小女儿陈薇,是点缀在这个尚武家庭中的一抹亮色。年仅十岁,却已显露出惊人的聪慧和好奇心。她不像两个哥哥那样有明确的“责任”路径,因而更加自由。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