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涉险阻毒源-《龙访天下》

  楚天佑与赵羽带着伤员,以最快速度撤回鹰嘴涧外的土坡。远远便看到那里已是火光熊熊,浓烟滚滚。白珊珊正指挥着数十名兵士和临时招募来的壮丁,不断将大量湿柴、草料甚至浸水的泥土投入数个临时挖出的浅坑中点燃。丁五味则像个跳大神的一般,在几个火堆间穿梭,不时将大把大把的生石灰和各式药粉撒入火中,嘴里还念念有词:“快!加把劲!烧旺点!用烟顶回去!”

  奇特的是,那些混合了生石灰和药物的湿柴燃烧产生的浓密灰白色烟墙,竟真的在一定程度上阻遏了黄绿色毒烟的扩散,虽然无法完全消灭毒烟,却成功将其压制在峡谷出口附近一定范围内,形成了一个暂时的缓冲区。

  “天佑哥!赵羽哥!”白珊珊最先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看到赵羽身上的伤和昏迷的亲兵,花容失色,“你们受伤了!快!五味哥!”

  丁五味也赶紧跑过来,一看赵羽的伤势,眉头紧锁:“还好还好,都是皮外伤,没中奇毒。石头脑袋命硬得很!”他嘴上说着,手上却不慢,迅速取出金疮药和解毒丹为赵羽处理伤口,又检查了那名昏迷亲兵的情况,“他中毒深些,得费点功夫,死不了!”

  楚天佑简要地将老河湾的情况说了,重点提到了三首蛇的出现和逃脱,以及那边毒烟同样严重且仍在扩散的局势。

  丁五味听完,跳脚骂道:“又是这个杀千刀的三头蛇!下次让爷爷我碰上,非让他尝尝百毒穿肠的滋味!”骂完,他又愁眉苦脸地看着两边弥漫的毒烟,“这下麻烦了……两边都炸了窝,光靠烟挡不住多久,风向一变就得完蛋!必须得从源头下手!”

  “源头如何解决?”楚天佑急问。

  丁五味指着鹰嘴涧方向:“我方才仔细看了风势和那毒烟的性子,又问了几个本地老农这里的地形。这毒烟之所以沉在这里不易散,是因为鹰嘴涧像个瓶子口,里面深,外面有山坡挡着。毒源肯定在谷底最深处,靠水或者潮湿的地缝散发。想彻底解决,就得派人进去,找到那冒烟的坑或者洞,用大量的生石灰混合我特制的药粉倒进去,再以泥土巨石彻底封死!但……但进去的人,就算做好防护,也极其危险,九死一生!”

  众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进入毒烟最核心的区域,几乎是送死。

  “我去!”赵羽包扎好伤口,立刻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不行!你受伤了!”白珊珊立刻反对。

  “我去。”楚天佑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内力最深,闭气时间最长,身法也最快,成功机会最大。小羽,你受伤不轻,留下指挥。珊珊,五味,你们协助我准备所需之物。”

  “公子!”

  “天佑哥!”

  “徒弟!”

  三人齐声惊呼,都想阻止。

  “不必多言,这是最好的选择。”楚天佑目光扫过眼前弥漫的毒烟和远处边靖城隐约的轮廓,“边靖城数万军民,不能葬送于此。执行命令!”

  他的声音带着国主的威严与决断,三人顿时噤声,只能红着眼眶重重抱拳:“是!”

  命令迅速下达。兵士们以最快速度搜集来了数袋生石灰和泥土。丁五味则将身上所有解毒、克制毒瘴的药物都掏了出来,混合在一起,分成几份,又将其中一份用油纸包了,递给楚天佑:“徒弟,进去之前含在舌下,能顶一阵子!找到源头,就把石灰和这药粉一起倒进去,然后立刻封死洞口,马上撤出来!”

  楚天佑接过药包,点点头。他迅速脱下外袍,用清水浸透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又将袖口裤脚扎紧。

  “公子,让我跟您一起去!至少有个照应!”赵羽再次恳求。

  “原地待命!这是军令!”楚天佑看了他和白珊珊、丁五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若我一炷香后未出,你们便立刻后撤,想办法用火墙隔离整个区域,绝不可再让人进入!”

  说完,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尚且清新的空气,身形一动,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浓得化不开的黄绿色毒雾之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天佑哥……”白珊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赵羽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丁五味更是急得团团转,不住地念叨:“祖宗保佑……千万要平安出来……”

  进入毒雾的楚天佑,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和刺痛感。即使隔着湿布,那恶臭依旧无孔不入。眼睛被刺激得泪水直流,视线模糊。他立刻运起内力,闭住呼吸,同时舌下含服的药粉化开,一股清凉之意暂时护住了咽喉心肺。

  他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在能见度极低的毒雾中快速穿行,避开障碍,直扑鹰嘴涧深处。越往深处,毒雾越浓,甚至在地面低洼处形成了粘稠的、黄绿色的液体积聚,草木皆枯,岩石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内力在飞速消耗,闭气的时间有限。他必须更快!

  终于,在谷底最深处的一个隐蔽石缝中,他找到了毒源——那里被人为扩大成了一个约摸水缸大小的坑洞,洞内不断翻滚着墨绿色的、粘稠的浆泡,浓烈的毒烟正是从中汹涌而出。坑洞周围散落着不少空置的陶罐和工具,显然敌人在此经营已久。

  就是这里!

  楚天佑毫不迟疑,立刻将身上背负的生石灰袋和丁五味的药粉一股脑地全部倾倒入坑洞之中!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坑洞内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大量的白烟和更浓烈的毒气混合着冲天而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楚天佑被那猛然爆发的冲击气流逼得后退两步,但他强忍着不适,迅速抓起旁边预备好的泥土袋,奋力填埋洞口!同时双脚飞踢,将周围的碎石不断踢入坑中!

  必须尽快封死!

  洞内的反应越来越剧烈,地面都在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被激怒而出。毒气混合着石灰粉尘疯狂涌出,即使楚天佑内力深厚,也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用尽最后力气将一块巨石推入坑口,勉强堵住了大部分喷涌,他猛地转身,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向着来路踉跄冲去!

  视线已经模糊,呼吸难以维持,身体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时,前方隐约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公子!”

  “天佑哥!”

  是赵羽和白珊珊!他们终究放心不下,冒着危险冲入毒雾边缘来接应了!

  楚天佑精神一振,奋力向前扑去!

  赵羽和白珊珊立刻一左一右架住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疾奔!

  三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毒雾范围,扑倒在地上。楚天佑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紫。

  “快!水!解毒丹!”丁五味冲上来,手忙脚乱地喂药施针。

  好半晌,楚天佑才缓过一口气,虚弱地指着谷内:“源……源头……暂时封住了……但……不知能撑多久……”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鹰嘴涧内的毒烟虽然依旧浓郁,但涌出的势头似乎明显减弱了许多。

  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

  众人还来不及欣喜,一名传令兵飞驰而来,惊慌禀报:“大人!不好了!边靖城内出现大量中毒百姓,呕吐不止,浑身溃烂!军医束手无策!林将军请丁先生速速回城救治!”

  刚刚缓解一丝的危机,以另一种更残酷的方式,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