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整肃交子安蜀地 赵氏留手暗布局-《大周皇商》

  显德九年正月下旬,蜀地成都的皇商司衙署内,陈琅正对着一叠卷宗沉思。案上摊着蜀地转运使衙门的旧账,其中 “张逊滥发交子四十万贯”“亲信李三囤积蜀锦两千匹”“私吞茶税三千两” 的记录,被朱笔圈得密密麻麻 —— 这是他花了十日,从粮铺、茶农口中核实的罪证,也是他整肃蜀地财政的第一步。

  “传我命令,即刻将李三等人押来,连同弹劾张逊的奏疏,一并送往汴京!” 陈琅将卷宗合上,语气斩钉截铁。此前张逊因赵氏庇护暂未定罪,可如今赵匡胤已离京赴同州,柴荣又下旨让他整合蜀地财权,正是清算贪官、重建交子信用的最佳时机。

  两日后,李三等五名张逊亲信被押至衙署。面对账本与茶农的证词,他们起初还想狡辩,可当陈琅拿出 “李三用滥发交子强买茶农茶叶” 的字据时,几人瞬间瘫软在地。“陈大人饶命!是张大人让我们做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李三哭喊着,却换不来半分同情。

  陈琅冷声道:“奉命行事?你们用废纸般的交子掠夺百姓血汗,囤积物资讨好赵氏,早已触犯国法!” 他当即下令,将李三等人打入大牢,同时拟写弹劾奏疏,细数张逊 “滥发货币、贪赃枉法、勾结赵氏” 三大罪状,请求柴荣 “将张逊流放三千里,抄没家产补偿百姓”。

  奏疏送出的同时,陈琅开始着手重建交子体系。他召集皇商司财算局、蜀地巡抚司的官员,历时五日制定出《交子发行新规》,白纸黑字贴满成都、绵州的街巷:其一,交子发行量严格与抵押资产挂钩,每发行一贯交子,需对应 “茶山半两、盐井一斤” 的实物抵押,由皇商司与巡抚司共同监管抵押物资;其二,设立 “交子兑监司”,百姓可凭交子随时到指定网点兑换铁钱或盐、茶,皇商司承诺 “当日兑换不拖延、破损交子无理由换新”;其三,严禁地方官员干预交子发行,若有私印、滥发者,以 “谋逆” 论处,株连三族。

  新规推行之初,百姓仍有疑虑。成都西市的茶农王老汉,攥着两张新交子,在兑监司门口徘徊了半日,才迟迟上前:“官爷,这交子…… 真能换一斤盐?” 值守的官吏笑着点头,当场从盐袋中舀出一斤盐递过去,王老汉接过盐,反复确认是真盐后,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这下好了!以后卖茶再也不用扛着铁钱跑了!”

  消息传开,百姓们渐渐放下戒备。正月底,新交子兑换率恢复至 “1 贯兑 900 文铁钱”;二月初十,随着荆楚调运的十万斤盐抵达蜀地,抵押物资充足,交子终于实现 “1 贯兑 1000 文铁钱” 的承诺。惠民粮铺前,百姓们拿着交子买粮,商户们主动挂出 “欢迎使用交子” 的木牌,西市的交易量比通胀时增长了六成,蜀地经济终于重回正轨。

  二月中旬,陈琅又趁热打铁,将交子试点推广至荆楚。他派皇商司的人带着 “交子可兑荆楚盐、粮” 的告示,前往江陵、荆州等地,联合当地粮商设立兑监司。荆楚商户本就因蜀地茶、锦贸易受铁钱之困,听闻交子轻便且有实物抵押,纷纷响应 —— 江陵的布商刘掌柜,首次用交子与蜀地茶商交易,仅用两张纸就完成了 “百匹布换千斤茶” 的生意,比以往扛着铁钱交易节省了三天时间。

  “陈大人,荆楚首月交子发行量已达五万贯,商户反馈极好!” 苏九算拿着账本赶来,脸上满是笑意,“照这个势头,下半年就能推广到江南,到时候蜀地、荆楚、江南的贸易,就能靠交子连起来了!”

  陈琅点头,心中却未放松。他知道,赵氏势力虽暂退,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 果然,二月下旬,探闻局送来密报:赵光义正暗中联络江南私盐商,用蜀地私藏的珍宝换取私盐,再运往大理边境售卖,囤积财富的同时,还在拉拢后蜀旧部。

  与此同时,汴京的局势也暗流涌动。赵匡胤离京前,特意留下心腹高怀德任 “禁军虞候”,又让张琼、罗彦环担任殿前司都虞候,表面上是协助符彦卿整顿禁军,实则是监控符彦卿与韩通的动向。每日清晨,高怀德都会以 “巡查军营” 为名,绕着禁军大营走一圈,将符彦卿的练兵进度、韩通的巡街路线,一一记在纸上,再通过秘密渠道送往同州。

  一日,符彦卿想调两千禁军驻守汴京城门,却被张琼以 “殿前司需先核验兵力” 为由阻拦。“符将军,按新规,禁军调动需殿前司与禁军都指挥使共同签字,末将还未接到高虞候的指令,不敢擅自放行。” 张琼双手抱胸,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硬是让符彦卿的调兵计划搁置了三日。

  韩通得知后,气得冲进殿前司大营:“张琼!你眼里还有没有军纪?符将军是陛下任命的禁军都指挥使,你凭什么阻拦调兵?”

  张琼却不急不躁:“韩将军息怒,末将只是按规矩办事。高虞候说了,眼下京城局势不稳,每一步调动都需谨慎,若韩将军觉得不妥,可去同州向赵点检请示。”

  这话明摆着是拿赵匡胤压人,韩通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 高怀德三人掌控着殿前司的兵符,没有他们签字,禁军调动寸步难行。他只能将此事奏报柴荣,可柴荣此时正被 “赵匡胤离京带三千甲士” 的事忧心得咳血,收到奏报后,也只能无奈下令 “让符彦卿与高怀德协商行事”,实则默认了赵氏对殿前司的掌控。

  而江南的私盐贸易中,赵光义的动作越发频繁。他派心腹带着从蜀地运来的夜明珠,与江南盐商交易,用一颗夜明珠换十万斤私盐,再将私盐运往大理边境,以 “盐换马”—— 大理段氏虽与大周有血仇,却抵不住盐的诱惑,短短一个月,赵光义就换得两百匹战马,悄悄运往同州。

  “公子,陈琅在荆楚推广交子,恐怕会影响咱们的私盐交易。” 心腹担忧地说,“交子流通后,商户都用交子交易,咱们的白银储备怕是会贬值。”

  赵光义却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陈琅想靠交子稳经济,还差得远。你去告诉江南盐商,若他们不用交子,咱们的私盐可降价一成;再联络后蜀旧部,让他们在蜀地散布‘交子迟早会贬值’的流言 —— 只要蜀地经济乱了,陈琅的根基就会动摇,大哥在同州就能趁机发难。”

  心腹领命而去,赵光义望向汴京的方向,眼中满是算计。他知道,赵匡胤虽离京,却通过高怀德掌控着殿前司,通过自己掌控着江南私贸,只要等柴荣病体再重些,符彦卿与韩通矛盾激化,就是他们反扑的时机。

  二月末的蜀地,茶山上的春茶已开始采摘,茶农们用交子结算工钱,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汴京的禁军大营里,符彦卿与高怀德因调兵之事争执不休,气氛剑拔弩张;江南的私盐商栈中,赵光义的亲信正与盐商密谋,试图阻挠交子流通。

  陈琅站在成都城头,望着远处运茶的商队,手中握着荆楚送来的交子流通账册。他知道,交子推广虽初见成效,可赵氏的后手仍在暗处,只要高怀德还在汴京、赵光义还在经营私贸,蜀地乃至大周的经济,就随时可能面临新的危机。

  “传我命令,让探闻局密切监视江南私盐动向,再派人与符将军联络,若汴京有异动,即刻通报!” 陈琅转身下令,语气坚定。他明白,这场围绕财权与兵权的博弈,远未结束,而他能做的,就是守住蜀地这处财源,为柴荣、为大周,多争取一分应对危机的底气。

  此时的同州,赵匡胤正看着赵光义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账册上 “私盐获利五万两、战马两百匹” 的记录,与高怀德传来的 “符彦卿调兵受阻” 的消息,让他心中的底气越发充足。“柴荣,陈琅,你们以为削了我的权、整了交子,就能稳住局面?” 赵匡胤将密报揉成团,扔进炭火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带着兵马,重回汴京!”

  炭火噼啪作响,将密报烧成灰烬,却烧不尽赵氏反扑的野心。大周朝局,仍在权力与利益的漩涡中,缓缓转动着,而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同州与江南的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