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暗火埋桥雷声隐,黄袍加身命如弦-《大周皇商》

  一、陈桥驿夜:酒坛藏火,死士埋锋

  显德十四年正月十四的夜,陈桥驿的风裹着雪粒,刮得营寨的旗帜猎猎作响。五万禁军的营帐在驿外绵延数里,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却照不透驿前石桥下的阴影 —— 那里,三名身着禁军号服的死士正猫着腰,将一只只粗陶酒坛塞进桥洞的缝隙里。

  “动作轻些,别碰响石缝里的冰碴。” 领头的死士阿武压低声音,指尖拂过酒坛封口的黄泥。这些 “酒坛” 是陈琅亲手改良的霹雳炮:陶罐里装满火药,掺着磨碎的生铁屑,引线从坛口的细管穿出,外面裹着浸了油的棉线,能缓慢燃烧半个时辰。为了伪装,他们还在坛身贴了 “杏花村” 的酒标,甚至故意洒了些真酒在周围,让路过的巡逻兵只闻到酒香,察觉不到异样。

  阿武是陈琅从江南盐场提拔的影士,三年前曾在漕运劫案中救过陈磊的命,这次主动请缨来炸桥。他将最后一根引线拉到桥洞外,顺着结冰的沟渠埋进芦苇丛,又在引线末端压了块冻土 —— 这样既能防风,又能让引线燃烧的痕迹更隐蔽。“记住,等赵点检踏上桥中间的青石板,再点火。” 阿武拍了拍两名同伴的肩,“陈相公说,这一炸,要断赵氏的称帝路。”

  两名死士重重点头,从怀中摸出短刀藏在袖中 —— 若事败,他们便要当场自尽,绝不能被抓去供出陈琅。三人悄悄退回芦苇丛,借着夜色的掩护,混进负责 “巡夜” 的禁军小队里。驿内的喧哗声越来越近,是赵匡胤的亲信在营中散布 “点检作天子” 的流言,偶尔还能听见士兵们的起哄声:“赵将军若称帝,咱们就是开国功臣!”

  阿武攥紧袖中的火折子,掌心的汗在冷风中凝成冰。他望着驿内那盏挂在帅帐前的红灯笼 —— 那是约定的信号,只要红灯笼被取下,就说明赵匡胤要出来 “接受拥戴”,他们便要点火。夜风吹过芦苇丛,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巨响倒计时。

  二、黄袍加身:石桥惊爆,血溅龙袍

  寅时三刻,帅帐前的红灯笼突然被取下。阿武心中一紧,立刻摸出火折子,吹亮后凑近引线。棉线 “嗤嗤” 地燃烧起来,火星顺着沟渠快速向桥洞蔓延,在雪地里留下一道细微的焦痕。

  与此同时,驿内传来整齐的呼喊声:“请点检登基!”“吾皇万岁!” 赵匡胤身披一件明黄色的黄袍,被石守信、高怀德等将领簇拥着,一步步走出帅帐。那黄袍是提前赶制的,边角还带着未拆的线头,却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赵匡胤脸上带着 “推脱” 的笑意,脚步却很坚定,径直朝着驿前的石桥走去 —— 按照计划,他要在桥上 “接受三军拥戴”,完成 “黄袍加身” 的仪式。

  “将军,慢些!” 高怀德扶着赵匡胤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谄媚,“这石桥滑,小心脚下。” 赵匡胤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桥下的河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 再过片刻,他就是大周的新主,汴京城的皇宫、国库,还有那些曾经轻视他的文臣,都将匍匐在他脚下。

  就在他的靴子踏上桥中间那块青石板的瞬间 ——

  “轰!!!”

  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桥洞下的霹雳炮同时引爆,陶罐碎裂的声音混着火药的轰鸣,形成一股冲天的气浪。半截石桥瞬间崩塌,碎石夹杂着生铁屑,像暴雨般向四周飞溅。赵匡胤被气浪掀得腾空而起,重重摔在桥边的雪地里,左臂被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砸中,鲜血瞬间浸透了明黄色的黄袍,在雪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将军!” 石守信、高怀德等人惊呼着扑过去,将赵匡胤扶起来。周围的士兵早已乱作一团,有的被碎石砸伤,有的吓得瘫坐在地上,还有的在慌乱中拔出刀,四处张望,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桥洞下的河水被炸开的热浪煮沸,冒着白色的水汽,崩塌的石桥残骸浮在水面上,像一具残破的骨架。

  赵匡胤忍着左臂的剧痛,咬着牙撑起身体,目光死死盯着芦苇丛的方向 ——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陈琅……”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因疼痛而发颤,却带着彻骨的恨意,“竟敢派人炸桥弑帅!传令下去,搜!给我把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三、赵党嫁祸:替罪羔羊,血染驿前

  “将军息怒!” 赵光义从混乱中挤过来,他刚才躲在将领身后,没受什么伤,此刻却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定是陈琅的逆党干的!他们怕将军登基,才出此下策!” 他转身对着混乱的士兵们高喊,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夜空,“弟兄们!陈琅逆贼炸桥弑帅,想断咱们的生路!现在就去搜芦苇丛,抓住凶手,为将军报仇!”

  士兵们本就因爆炸而愤怒,被赵光义这么一煽动,立刻提着刀,朝着芦苇丛冲去。阿武和两名同伴见势不妙,立刻起身想跑,却被冲上来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杀了他们!”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的刀立刻劈了过来。阿武拔出短刀反抗,却寡不敌众,很快被砍中大腿,跪倒在雪地里。

  就在这时,赵光义突然高喊:“住手!留活口,要审出陈琅的阴谋!” 士兵们停下刀,将阿武三人绑了起来。赵光义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假惺惺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陈琅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说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阿武冷笑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正好溅在赵光义的脸上:“狗贼!陈相公是为了大周,为了柴氏血脉!你们赵氏篡权夺位,早晚不得好死!” 他的话音刚落,赵光义就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不识抬举!” 赵光义擦了擦脸上的血,对着士兵们说,“这三人是陈琅的死士,证据确凿!即刻斩杀,悬首示众!”

  可他们不知道,在爆炸发生的瞬间,第四名死士阿福已经借着混乱,骑着快马冲出了陈桥驿。他的马鞍上挂着阿武提前写好的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桥已炸,赵重伤未死,速启南迁。” 阿福的马蹄踏过结冰的路面,溅起的雪粒打在脸上,却丝毫不敢减速 —— 他知道,这封信关系到陈琅和所有忠良的性命,必须尽快送到。

  四、快马传讯:天不佑我,南迁启行

  辰时初,陈国公府的书房里,陈琅正对着南迁舆图,与楚无声、陈磊商议路线。案上的烛火已经燃了一夜,烟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却没人敢去拨。“泗州的王全斌已回信,愿借道给我们,” 楚无声指着舆图上的泗州,“但需要我们在明日午时前抵达,否则他怕赵氏的人察觉。”

  陈磊点头补充:“金陵分号的漕船已在汴水码头备好,二十艘船,每艘能载三百人,足够装下太后、幼帝和咱们的人。”

  陈琅刚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有急报!陈桥驿来的!” 陈琅猛地站起身,快步冲出书房,只见阿福从马上摔下来,膝盖上还在流血,却死死抱着怀中的密信。“相公……” 阿福喘着粗气,将密信递过来,“桥炸了,赵…… 赵匡胤重伤,却没…… 没死……”

  陈琅接过密信,展开一看,指尖瞬间冰凉。他想起昨夜为改良霹雳炮,自己熬夜调整火药比例,想着能一举炸死赵匡胤,断了赵氏的根基;想起阿武出发前,跪在他面前说 “定不辱命”,眼中满是坚定。可结果,还是让赵匡胤活了下来。“天不佑我……” 陈琅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悲凉。

  楚无声和陈磊也凑过来,看清密信内容,脸色都变得凝重。“相公,现在怎么办?” 陈磊急道,“赵匡胤没死,他肯定会立刻派兵来抓我们!”

  陈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启动南迁预案,半个时辰后出发!” 他转身对着侍卫高喊,“传我命令:第一,去宫城通知杨盛,让他率八百御林卫,护着太后、幼帝和熙诲,从慈云寺密道出发,半个时辰后到汴水码头汇合;第二,让符清漪带着恪儿,还有府中的细软,即刻去码头;第三,楚无声,你率影士,去内库接应范质和李谷,把先帝的密诏和军器图纸带出来,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码头!”

  “是!” 众人齐声应下,立刻分头行动。

  陈琅回到书房,拿起案上的鎏金虎符 —— 这是符彦卿昨夜派人送来的,能调动天雄军的部分兵力。他又摸出怀中的神火飞鸦图纸,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火鸦纹样,想起前夜教柴熙诲和陈恪制作信号弹的情景。“熙诲,恪儿,” 他在心里默念,“义父一定会护着你们,护着大周的血脉。”

  半个时辰后,陈琅骑着马,最后一次回望陈国公府。府中的灯笼还亮着,却已是人去楼空。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但他更知道,自己必须走,为了死去的王朴、苏九算,为了活着的符清漪、孩子们,也为了柴荣的托孤之重。

  汴水码头的方向,已经能看见漕船的灯笼,像黑暗中的星火。陈琅一抖缰绳,策马而去,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像是在与这座即将易主的都城,做最后的告别。而陈桥驿的方向,赵匡胤正忍着疼痛,下令 “即刻进军汴梁,捉拿陈琅逆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