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界隙孤岛,两界殊途-《山君猛虎》

  纹核归序的光芒尚未穿透界隙深处,阿禾等人曾途经的一片空间碎片,正悬浮在混沌乱流中,自成一方秘境。

  秘境里,数十名来自洪荒的护脉者正围着篝火而坐。他们是在时空错乱最剧烈时被卷入的,与外界失联已有数月。为首的老者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护脉纹,纹路却总是扭曲成星轨的形状——在这里,所有熟悉的纹都在变异。

  “李小子,你确定刚才看到的是中塬的窑火?”老者敲了敲地面,“我咋看着像忘川河的鬼火?”

  被称作李小子的年轻人挠挠头,他袖口的暖雪纹正泛着诡异的绿光:“可那火里飘出的陶片,确实有我师父刻的平实纹啊……就是陶片上的字反过来了,像是从镜子里看的。”

  更诡异的是秘境的天空,一半是东荒的赤日,一半是北境的寒月,日月交界处,漂浮着西域的星图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他们”,正在与一头玄色巨龟搏斗——那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未来,又像是过去。

  “时空在这里打了个结。”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突然开口,她是楚瑶的师妹,星纹在她掌心碎成齑粉,“我昨天在溪边看到个倒影,里面的我穿着界外的铠甲,正砍向……阿瑶师姐。”

  众人沉默下来。篝火突然爆出火星,火星落地化作小兽,兽身是东荒的草纹,却长着犼的獠牙。小兽嘶鸣着扑来,被老者挥纹打散,可散落在地的光点,竟拼出“第七日”三个字——是赵三的笔迹,却带着地府阴纹的寒气。

  “外面一定出事了。”李小子握紧拳头,暖雪纹的绿光更盛,“可我们被困在这里,连时间都搞不清,怎么回去?”

  秘境的中心,有棵扭曲的传承之树。树的一半开满赤鳞草的花,一半结着青铜人偶的果,树干上的纹既是活纹,又是界隙纹,还夹杂着蚀纹的碎片。此刻,树干突然裂开道缝,缝里渗出的不是树汁,是中塬窑厂的陶土,陶土落地,竟长出块刻着平衡纹的石碑——与南荒那座一模一样,只是碑上的字全是反的。

  “这是……新纹?”少女抚摸着石碑,指尖的星纹突然与碑纹共鸣,她的识海里涌入无数画面:玄天龙龟镇界,神秘人与犼融合,纹核之心双纹环绕……可这些画面都在飞速倒退,最后定格在纹核崩塌的瞬间。

  “不是新纹,是……倒转的真相?”老者脸色凝重,“这秘境像面镜子,照出的是外界的倒影,却把结局和开端弄反了。”

  就在此时,秘境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缝里落下块承脉剑的碎片。碎片上的纹正在发光,映出外界的真实景象——玄天龙龟镇守四海,封神台光网稳固,纹核之心双纹流转。可碎片的光芒很快黯淡,映出的景象开始扭曲,玄天龙龟变成了吞噬纹脉的凶兽,光网化作黑纹,双生纹互相厮杀。

  “两个世界……”少女喃喃道,“裂缝那边有两个世界,一个好,一个坏。”

  老者捡起碎片,碎片的纹突然钻进他的脉纹,他猛地喷出一口血,血落在地上,化作道通往树缝的小径。“不是两个世界,”他指着小径尽头,“是我们被困在时空的夹缝里,看到的是‘如果’——如果我们没守住纹核,会变成什么样。”

  小径尽头的树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阿禾在喊他们的名字。可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界隙乱流的杂音。李小子的暖雪纹突然暴涨,他看清了树缝对面的景象:阿禾正举着承脉剑,试图劈开夹缝,剑身上的平衡纹,与秘境石碑上的反纹形成呼应。

  “他们在找我们!”少女的星纹突然聚合,在掌心拼出半张星轨图,与树缝对面的星纹完美契合,“我们的纹,能帮他们定位!”

  众人立刻将自身的纹注入传承之树。赤日与寒月的光芒交汇,星图碎片自动拼合,暖雪纹与平实纹缠绕成绳,护脉者的纹与树纹共鸣,整棵树开始发光,像座指引方向的灯塔。

  树缝剧烈震动,外面传来阿骨的吼声:“坚持住!我们快劈开夹缝了!”

  可就在裂缝即将扩大的刹那,秘境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翻滚的混沌之力。那些“如果”的景象化作利爪,撕扯着众人的纹脉。老者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树纹:“别管我们!守住真实的世界!”

  少女的星纹与外界的星轨彻底对接,她在意识消散前,看到了楚瑶含泪的脸;李小子的暖雪纹化作最后一道光,照亮了阿禾劈开夹缝的路径;老者则在沉入混沌前,对着裂缝喊出最后一句话:“告诉赵三,他徒弟没给北境丢脸!”

  裂缝彻底合上的瞬间,阿禾等人只抢到块带着反纹的树片。树片上的字正在消退,最后留下行正着的字:“我们活在你们的选择里。”

  界隙的风静静吹过,众人握着树片,望着纹核的方向。他们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不仅是守住眼前的世界,还要接住那些消失在时空夹缝里的、未曾说出口的托付。

  而那片秘境,永远留在了两界之间,像个沉默的注脚,提醒着每个护脉者:你此刻的平静,是无数个“如果”里,最珍贵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