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月下把酒,旧友倾谈-《山君猛虎》

  圣山后山的望月崖,是少有人至的僻静处。崖边有棵千年古松,松树下摆着几张青石凳,云澈拎着两坛陈年烈酒,刚走到崖边,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骂声。

  “狂战你这莽货,出拳能不能带点章法?当心把你那对破拳套彻底崩碎!”

  “嘿,银澈你少啰嗦,有本事别躲,接我一拳试试!”

  云澈抬眼望去,只见月光下,身材魁梧的狂战正挥着铁拳,与一道银白身影缠斗。银澈身法灵动如电,手中紫电鞭化作漫天鞭影,却始终不与狂战的拳头硬接。旁边的石凳上,阿禾正托着下巴看热闹,手里还把玩着一枚晶莹的草叶。

  “都停手吧。”云澈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我带了点好东西。”

  狂战闻言眼睛一亮,猛地收拳后退,拳风带起的气浪掀得松叶簌簌落下:“还是云澈你懂我!打了半天,正渴着呢!”

  银澈收起紫电鞭,银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执法使大人倒是有闲情,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酒。”他语气虽带调侃,眼底却藏着关切。

  阿禾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接过云澈手中的酒坛,指尖在坛口轻轻一点,泥封便自行脱落,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我就知道云澈哥会来寻我们,早上采的灵果正好下酒。”她说着,从腰间的布袋里倒出一堆色泽鲜亮的果子,颗颗饱满多汁。

  四人围坐在青石凳上,云澈给每人倒了一碗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轻轻晃动,映着天上的圆月。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云澈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带着火烧般的灼痛,却让他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稍松弛。

  狂战大大咧咧地灌了半碗酒,抹了把嘴:“跟我们还客气啥!你在星陨谷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那苏沐尘……真就没救了?”

  提到苏沐尘,云澈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被墨渊下了蚀心咒,身不由己。圣主判他在思过崖面壁百年,或许……百年后还有转机。”

  银澈指尖捻着酒碗边缘,轻声道:“思过崖虽清苦,却能隔绝邪力侵蚀,对他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倒是你,刚晋升执法使就遇上这档子事,圣山上下怕是有不少人盯着你。”

  “盯着就盯着。”狂战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酒碗叮当响,“谁要是敢说闲话,我狂战第一个不答应!当年要不是云澈哥,我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妖兽林了!”

  阿禾也点头附和,将一颗灵果塞进云澈手里:“云澈哥做的都是对的,苏沐尘师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就像当年……当年我不小心弄坏了药田的灵草,还是苏师兄帮我瞒过去的呢。”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也想起了过往的温情。

  云澈看着手中的灵果,忽然笑了:“你们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四个偷偷溜到后山掏鸟窝,结果被护山神兽追得满山跑,最后还是苏沐尘把神兽引开,我们才得以脱身。”

  “怎么不记得!”狂战拍着大腿笑,“那时候苏师兄还说,等他成了内门首席,就天天给我们带好吃的灵果!”

  “还有还有,”阿禾眼睛亮晶晶的,“银澈你当年总爱跟云澈哥比剑,每次输了就闷头练剑,连饭都忘了吃。”

  银澈轻咳一声,耳根微红:“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月光透过松叶的缝隙洒下,落在四人脸上,带着几分朦胧的暖意。那些被阴谋与杀戮掩盖的少年时光,此刻在酒香中渐渐清晰,像一颗温润的珍珠,在记忆深处悄然发光。

  云澈又倒了一碗酒,这次喝得很慢:“星陨谷的裂隙只是开始,邪族在圣山埋下了不少‘种子’,三个月后的血月之夜,他们很可能会有大动作。”他将黑衣少年的话和盘托出,包括那句“救走墨渊的并非邪族”。

  狂战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管他什么邪族还是内鬼,敢来圣山撒野,我就一拳砸扁他们!”

  “不可大意。”银澈沉声道,“邪族擅长隐匿与操控,那蚀心咒连苏沐尘都能中招,寻常神卫怕是难以抵挡。”

  阿禾捏紧了手中的草叶,草叶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我的《百草经》里记载过一种清心草,或许能克制蚀心咒的侵蚀,我明天就去药田找找看。”

  看着三人眼中的坚定,云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不是孤身一人。

  “三个月后的星陨谷,我们一起去。”云澈举起酒碗,眼中闪烁着金紫色的光芒,“不管是邪族余孽,还是藏在暗处的黑手,总得有人让他们知道,圣山的底线,碰不得。”

  “好!一起去!”狂战率先响应,酒碗与云澈的碗重重撞在一起。

  “算我一个。”银澈的声音清冷却坚定。

  阿禾笑着举起碗:“还有我呢!”

  四只酒碗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望月崖上远远传开,像是一曲无声的誓言。

  夜色渐深,酒坛已空,灵果也所剩无几。狂战打着酒嗝靠在松树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揍扁邪族”。阿禾将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轻声道:“云澈哥,银澈,我先回去研究清心草了。”

  银澈站起身,对云澈道:“我去查三百年前的卷宗,或许能找到关于‘非邪族推手’的线索。”

  崖边只剩下云澈一人,他望着天上的圆月,手中摩挲着那枚执法令。月光洒在令牌上,星辰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在玉牌上缓缓流转。

  他知道,短暂的安宁之后,是更汹涌的暗流。但此刻,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

  因为他明白,有些责任,必须有人承担;有些约定,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三个月后的血月,星陨谷。

  他会去的。带着朋友的信任,带着圣山的荣耀,也带着对过往的告别,与未来的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