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合承破厥-《山君猛虎》

  启明台的金光还未散尽,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声音不似凶兽嘶吼,倒像某种古老的枷锁正在崩裂。阿禾抬头时,看见洪荒天幕的边缘裂开无数细纹,缝里渗出的不是黑暗,是比启明台星辰更炽烈的白光——那是鸿蒙沉睡时溢出的本源之力,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惊扰,正疯狂冲击着天幕。

  “是‘混沌缺口’!”记魂石突然飞到半空,石碑上的符文剧烈闪烁,“当年鸿蒙灵识撕裂时,有块碎片坠入混沌,如今它被承星的光芒唤醒,正想冲破天幕夺回灵脉!”

  话音未落,缺口处突然探出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巨爪,爪尖划过的地方,启明台刚刻好的符文瞬间湮灭。褐衣少年举刀劈去,骨刀的红光撞上巨爪,竟被弹得粉碎,少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掌心的“守脉”印记变得黯淡。

  “它比恶蛟的戾气凶十倍!”阿萤将赤鳞网抛向半空,光网刚触到缺口,就被白光灼出无数破洞,“怎么办?我们的力量根本挡不住!”

  人群中响起骚动,却没人后退。焚天殿的红脸长老突然摘下腰间的火玉,狠狠砸在石坛上:“崽子们看好了!焚天殿的传承,是烧不尽的!”火玉炸开的瞬间,他化作道烈焰冲上天幕,竟在缺口处燃成道火墙,暂时挡住了巨爪的攻势。

  “龟甲斋的人,结阵!”白须老道将龟甲书抛给小道童,自己则盘腿坐下,指尖在石坛上飞快刻画,无数龟甲纹顺着地面蔓延,在天幕下织成张巨网,“老道这条命,换你们再撑片刻!”

  玄天宗的老仆推着兵器车冲向缺口,车辕上的木牌在白光中炸裂,化作无数道剑光:“山君说过,兵器断了,人不能退!”听潮阁的渔人吹响海螺,潮声凝成道水龙,与火墙、龟甲网死死顶住缺口,可他们的身影,都在白光中一点点变得透明。

  阿禾看着这一幕,掌心的断刀突然发烫。她想起陆沉舟消失前的眼神,想起灰袍人拄着拐杖的背影,想起所有守路人留在记魂石里的温度——原来传承从不是守护安宁,是明知会消散,还要为后来者多撑一刻。

  “都给我回来!”她突然嘶吼出声,眉心的赤鳞印记彻底亮起,记魂石在她掌心炸开,化作无数光尘融入每个人体内,“洪荒的传承,不是靠命填的!”

  褐衣少年的骨刀重新凝聚,这次刀身裹着层金光;阿萤的赤鳞网补上了破洞,网眼间流转着启明台的星纹;石头的骨哨吹出的不再是音波,是无数守路人的呐喊;阿潮耳后的鱼鳞突然铺满全身,化作条蓝色的光蛟,与玄天宗的灵脉共鸣。

  “是‘合承’!”镇岳龟的声音响彻天地,龟甲上的地图突然升空,与天幕的缺口重合,“所有灵脉拧成一股,才能锁住混沌!”

  阿禾握住重新变得完整的断刀,刀身映出所有传承者的脸。她纵身跃向缺口,身后的人们紧随其后,火符、龟甲、骨箭、海螺……无数力量顺着断刀汇聚,在半空凝成柄横贯天地的巨刃,刃口刻着的“承”字,比太阳还要耀眼。

  “鸿蒙的碎片,该回家了!”

  巨刃落下的刹那,混沌缺口发出一声悲鸣。暗金色的巨爪在金光中消融,露出里面藏着的颗莹白的晶石——那是鸿蒙最纯粹的本源,此刻正散发着委屈的微光。阿禾伸手接住晶石,掌心的断刀突然化作光链,将晶石与启明台的无字碑连在一起。

  天幕的细纹开始愈合,白光不再狂暴,化作细雨般的光尘洒落洪荒。那些消散的身影重新凝聚,红脸长老拍着小道童的脑袋笑,白须老道捡回自己的拂尘,玄天宗的老仆数着新铸的兵器,仿佛从未离开。

  阿禾落在石坛上,看着晶石嵌入无字碑,碑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从最早的守路人,到灰袍人、陆沉舟,再到红脸长老、白须老道,最后是她和身边的少年们。每个名字后面,都刻着一句话:“我曾来过,故洪荒不朽。”

  镇岳龟爬上碑顶,龟甲上的地图彻底融入洪荒大地,所有灵脉都在欢呼。阿潮突然指着远方,那里有新的炊烟升起,有孩童在追逐带着金光的蝴蝶,有旅人对着启明台的方向鞠躬——那是洪荒该有的样子,热闹,安稳,生生不息。

  “喂,碑文还能刻吗?”褐衣少年掂了掂手里的骨刀,刃口的红光映着他的笑,“我阿爷的名字,还没写上呢。”

  阿禾笑着点头,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尖落在碑尾的空白处。风穿过石坛,带着所有名字的温度,吹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她知道,这一刀落下,不是结束,是无数个新的开始——就像洪荒的星辰永远在闪烁,就像传承的故事,永远有人续写。

  高空中,那颗名为“承”的星辰愈发明亮,照亮了洪荒的每一寸土地,也照亮了无数双正朝着启明台走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