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门后葬歌,时空遗痕-《九渊噬主》

  轮回之门的缝隙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幽冥地府或往生通道,而是一片光怪陆离、彻底失序的混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破碎的星辰如同被顽童捏碎的沙堡,散落在扭曲的彩色流光之中;凝固的时光长河片段,如同透明的琥珀,包裹着某个文明瞬间的辉煌或寂灭;更远处,还有崩塌的大道法则形成的毁灭风暴,以及……无数细微的、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的葬歌与新生之啼。

  仅仅是站在门缝前,那混乱的法则与信息洪流就足以让金仙神魂错乱。楚风与非烟仅是看了一眼,便觉头晕目眩,急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直视。

  “这里……就是轮回的背面?或者说,是轮回法则失控、堆积的‘垃圾场’?”非烟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后的沙哑。

  白衣少女凝视着门内的景象,虚幻的身影在混乱流光映照下明灭不定,她轻声道:“是坟场,也是摇篮。完整的轮回应如圆环,有序运转。但幽冥教与寂灭老祖的多次篡改、冲击,加之纪元交替的自然波动,使得这片核心区域积压了太多未能顺利‘消化’的时空碎片与法则残骸。那扇门,是过滤器,也是闸口。”

  凌云感受最为清晰。他新成的混沌轮回道基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游鱼归海。门内那混乱的法则残骸,对他人是剧毒,对他而言,却是大补之物。混沌气流自主流转,悄无声息地吞噬、解析着那些破碎的时空与法则信息,补充着他突破后的消耗,甚至让他对轮回的理解都在缓慢加深。

  “我能感觉到,雪薇留下的痕迹。”凌云闭上双眼,眉心处那融合了青莲的道基微微发光,仔细感应着。片刻后,他指向混乱深处的一个方向,“在那边,有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混沌封印气息,与我所承同源,却更加古老……而且,烈阳的残魂也在指向那个方向。”

  “我们进去。”凌云没有任何犹豫,一步当先,迈入了那光怪陆离的门后世界。

  踏入的瞬间,巨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人拉入不同的时间线,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楚风与非烟立刻全力运转仙元,冰火剑域交融,形成一个红蓝双色的光球将二人包裹,艰难抵抗。白衣少女则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纯净的起源灵光,缠绕在凌云身侧,为其梳理前方混乱的法则乱流。

  凌云则从容许多。混沌轮回领域自然张开,虽只笼罩周身三丈,却稳如磐石。那些混乱的时空碎片撞击在领域上,如同雨打芭蕉,大部分被领域吞噬、转化,小部分则被那丝轮回意韵引导,绕行而去。他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带着三人坚定地朝着感应的方向前行。

  沿途景象,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他们看到一片浩瀚的星域被压缩成一张画卷,画卷中的生灵依旧在生活、修炼,对自身的处境浑然不觉;他们看到一段凝固的时光,其中两位太古大能正在对决,神通毁天灭地,却永远定格在碰撞的前一瞬;他们还看到一具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古老神魔尸骸,漂浮在彩色流光中,其胸口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巨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蛮荒气息。

  这些景象,都是未能被正常轮回吸纳的“遗骸”。

  “小心,前面有东西!”楚风突然低喝。

  只见前方,一片由无数破碎兵器、战甲、乃至法宝残片组成的“金属风暴”正在缓缓移动,风暴中心,隐约可见一道身披残破铠甲、双目燃烧着幽蓝魂火的巨大身影。它散发着浓烈的战争与杀戮意志,以及一股……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古老死气。

  “是古战场未能消解的执念,融合了此地混乱的法则,形成的‘时空怨灵’。”白衣少女提醒道,“它没有灵智,只有毁灭一切生者的本能。”

  那时空怨灵似乎感应到了凌云几人身上的“鲜活”气息,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驱动着庞大的金属风暴,如同灭世洪流般席卷而来!风暴所过之处,连那些凝固的时光碎片都被绞得粉碎!

  “我来。”凌云目光平静,甚至没有出剑。他只是抬起右手,对着那席卷而来的金属风暴,五指微张。

  “混沌归墟,万法皆空。”

  一个微型的、却更加深邃的归墟黑洞在他掌心前方浮现。那足以撕裂金仙的金属风暴,在触及这黑洞的瞬间,如同百川归海,无论是实体残片还是那战争执念,都被强行吞噬、分解,化作精纯的法则能量与零碎的记忆信息,汇入凌云的混沌轮回道基之中。

  那巨大的时空怨灵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魂火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沙雕般崩塌,最终也被黑洞吞噬殆尽。

  一招,湮灭强敌。

  楚风与非烟相视骇然,他们知道凌云突破后很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那时空怨灵散发的气息,绝对达到了大罗层次,竟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

  凌云收起手掌,感受着道基内又充实一丝的力量,目光依旧望着前方。“继续走。”

  越往深处,时空越是混乱,出现的“遗骸”也越发古老、强大。有沉浮的破碎大陆,上面残留着早已失传的太古阵法;有断裂的法则神链,依旧散发着禁锢万物的威严;甚至他们还遇到了一群由纯粹诅咒凝聚而成的“厄运之蝠”,无声无息,能直接污染气运,却被凌云的混沌轮回领域直接免疫、反噬吞噬。

  终于,在不知前行了多久后,他们抵达了感应的源头。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仿佛风暴眼。中心处,悬浮着一座残缺的、由某种混沌色神石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之上,布满了玄奥的封印符文,这些符文与凌云所知的混沌一脉相承,却更加复杂、古老,散发着镇压万古的苍茫气息。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一枚巴掌大小、形如泪滴、通体晶莹剔透的蓝色晶体,正静静悬浮。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片微缩的星海,缓缓旋转,散发出与雪薇仙子同源的、却更加深邃浩瀚的混沌气息!

  “这是……雪薇留下的‘混沌源泪’?”凌云感受到那股同源却古老的气息,心神震动。他能感觉到,这枚晶体不仅是信物,更蕴含着雪薇留下的重要信息,以及……一部分她自身最本源的混沌力量!

  烈阳的残魂在识海中发出剧烈的悲鸣与震动,指向那枚晶体,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思念。

  白衣少女看着那枚混沌源泪,又看了看祭坛周围那稳固无比的古老封印,轻声道:“她以自身部分本源为引,结合这处特殊的时空节点,布下了这座‘万古混沌镇魂坛’,是为了封印……那道被寂灭老祖撕开的、通往其‘寂灭本源海’的裂缝。”

  凌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祭坛后方,那看似平静的虚空中,隐藏着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裂痕。裂痕之中,传递出与寂灭老祖同源,却精纯、恐怖了千百倍的寂灭意志!仅仅是感知到一丝,就让人道心冻结,仿佛看到了万物最终的、绝对的终结!

  雪薇,竟是以一己之力,在这里封印了寂灭老祖的力量源头不知多少岁月!

  凌云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枚承载了太多过往与牺牲的混沌源泪。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体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祭坛周围的古老封印符文骤然亮起!并非排斥凌云,而是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投射出一道朦胧的光影。

  光影之中,浮现出一道风华绝代、眉宇间带着决然与疲惫的白衣女子虚影。正是雪薇仙子!

  她看着凌云,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歉意,更有无尽的嘱托。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见吾留影,说明寂灭之劫未平,轮回之危未解。”

  “此‘源泪’蕴吾部分本源与记忆,可助你彻底完善混沌,亦可知晓前因后果。”

  “然,欲取源泪,需先承吾志,以混沌轮回之道,彻底弥合此间裂缝,断绝寂灭根源。否则,封印松动,寂灭本源海倒灌,此方轮回将彻底崩塌,万物归虚……”

  “切记,裂缝之后,乃寂灭老祖诞生之‘虚无奇点’,凶险万分,纵使汝已成混沌轮回道基,亦需慎之又慎……”

  “吾……在此等你。”

  话音袅袅散去,雪薇的虚影也随之消失。那枚混沌源泪依旧静静悬浮,等待着能肩负起这份沉重责任的传承者。

  是选择继承雪薇的遗志,冒险进入那恐怖的寂灭本源海,彻底终结一切?还是带着已有的收获离开,日后再图打算?

  抉择,摆在了凌云面前。

  他看着那枚源泪,又看向祭坛后方那道细微却致命的黑色裂缝,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枚混沌源泪。

  “你的担子,我来扛。”

  “你的仇,我来报。”

  “这条路,我走到底!”

  源泪入手,温润清凉,浩瀚的混沌信息与一段尘封的万古记忆,如同洪流,瞬间涌入凌云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