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小马宝莉:你们有一点太极端了》

  失重感骤然消失。

  背部传来坚实而冰冷的触感,混杂着潮湿泥土和腐烂落叶的气息钻入鼻腔。

  耳边不再是空间的嗡鸣和荒诞的对话,而是森林夜晚特有的寂静,一种充满了虫鸣、远处野兽低嚎,以及风吹过树叶沙沙声的、活生生的寂静。

  曦辉暖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纵横的、几乎遮蔽了天空的墨绿色树冠,以及从缝隙中洒下的、清冷如水的破碎月光。

  永恒自由森林。他回来了。不是那个被彩虹包裹、最终化为石像的终结之地,而是那片他曾经逃亡、也曾吞噬猎物的森林。

  他尝试移动身体,一阵剧烈的、遍布全身的酸痛感立刻袭来,尤其是额头原本独角的位置,传来一种空落落的、仿佛灵魂被剜去一块的幻痛。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蹄子,覆盖着熟悉的白色皮毛,而非那漆黑的鳞甲。

  他又费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侧腹——那个阴森的、骷髅含火的可爱标志依旧存在,但上面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12】。

  不是梦……混沌空间的经历不是梦,之前那场导致他石化的惨剧也不是梦。

  他真的……

  回来了?以一种完整的、活着的形态?

  记忆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咆哮着冲回他的脑海。

  日暮西山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银星冰冷的笑容、鳞片被撕扯的剧痛、独角被砸碎的绝望、塞拉斯蒂亚与露娜威严而警惕的面容、和谐之元那温暖却不容置疑的净化之光……

  最后,是混沌空间中那无法理解的荒诞与宏大,却又有些温馨的时光……

  各种情绪如同沸腾的熔岩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对奶奶安危的极致担忧、对银星及其同伙的刻骨仇恨。

  对公主们复杂难言的怨怼与一丝理解、对自身那不受控制力量的恐惧、与一位自己所认同的朋友分开的失落和不舍,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无措……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用蹄子死死抵住额头,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那快要炸开的头颅和混乱的心绪。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源自身体本能的空虚感,如同苏醒的火山,猛地席卷了他。

  饥饿!

  难以忍受的饥饿!

  仿佛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索取能量。

  这感觉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将他仅存的理智也吞噬殆尽。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四肢还有些发软。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扫视周围阴暗的丛林,鼻翼翕动,捕捉着空气中任何可能代表“食物”的气息。

  那属于“混沌生物”的本能,在他灵魂深处蠢蠢欲动。

  “沙沙……”

  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细微的响动。一双幽绿色的、由树枝和藤蔓构成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第二双,第三双……木精狼。

  它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呈扇形围拢过来,眼中闪烁着捕食者的冷光。

  若是以前,曦辉暖暖会感到恐惧,会想着逃跑。但此刻,那蚀骨的饥饿感,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某个危险的开关。

  他看着那些由木头和魔法构成的生物,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咕噜”一声吞咽口水的声响。

  在他眼中,这些不再是危险的捕食者,而是……行走的“粮食”。

  一种带着清甜草木香气的、能够填补他空虚的能量源。

  为首的木精狼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普通小马的诡异气息,它低吼一声,没有立刻扑上,而是谨慎地徘徊。

  但饥饿已经压倒了理智。

  曦辉暖暖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下意识地伏低。

  下一秒,他动了!速度远超他平时的笨拙,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径直扑向了那头最大的木精狼!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撕咬和爪击!他用自己的身体撞向木精狼,用覆盖着鳞片的背部硬抗下对方锋利的爪击,同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木精狼的前肢!

  “咔嚓!”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响起。

  “嗷呜——!”木精狼发出痛苦的嚎叫。

  另外两头木精狼立刻扑了上来,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但曦辉暖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眼中只有“食物”!

  他死死咬住嘴里的“猎物”,疯狂地甩头撕扯,同时用后蹄猛蹬靠近的敌人。

  混乱的搏斗中,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炽热的火光从他背后迸发!

  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泄露出来,瞬间将他身后的两头木精狼炸得粉碎,化为无数燃烧的木屑和碎片!

  他愣了一下,但嘴里的咀嚼动作并未停止。

  “嘎吱——嘎吱——”木精狼的肢体在他口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口感出乎意料地像多汁的黄瓜,带着一丝丝清甜,暂时缓解了那烧灼般的饥饿感。

  他用前肢用力按住还在挣扎的木精狼身体,尖牙死死咬住它的脖子。

  “咔哒——”

  木精狼的脖子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它的身体失去了头颅的控制,无力的瘫倒。

  “莎莎——”

  这时,一只鸡头蛇身的生物———鸡蛇兽,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歪着脑袋,发出“咯咯”的声音,对自己那足以石化任何生物的眼睛充满自信。

  然而,曦辉暖暖抬起头,目光火热的锁定上空的那头“肥美的肉鸡”。

  那哪是什么危险的怪物?

  分明就是在火焰中跳舞的、外脆内嫩、油脂滋滋作响的烤肉!

  他嘴角的口水已经淌在了地上,周身不自觉地环绕起几道跃动的火焰,无视着鸡蛇兽带来的石化凝视,直接扑了上去!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当最后一缕鸡蛇兽的尾尖被他吞入腹中,曦辉暖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环顾四周,被他撕扯下来的那只木精狼头颅,断裂的脖颈处正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的树枝和魔力,试图重新生长。

  他抓起那颗头颅,像啃甘蔗一样,在一声声凄惨的狼嚎中,啃食着它新生的部分。

  这地方真不错,他想,根本不缺吃的。

  然而,安逸与饱腹感仅仅是暂时的。

  当他靠在一棵焦黑的树旁,准备稍作休息时,那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毫无征兆地蹦入他的脑海——

  塞拉斯蒂亚……

  仅仅只是想起这个名字,一股远比饥饿更加狂暴、更加深邃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那双青色的兽瞳仿佛再次在他眼前浮现,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想到她,就会如此愤怒?

  那恨意仿佛与生俱来,刻骨铭心,比他对于银星的恨更加纯粹……

  “塞拉……塞拉……塞拉斯蒂亚!!!”

  他猛地站起身,可爱标志上的骷髅头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笑,幽蓝的火焰熊熊燃烧,原本的数字【12】竟在火焰中扭曲,重新变回了【13】!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漆黑的鳞片虚影在他体表若隐若现,燃烧的鬃毛仿佛即将破体而出!

  “轰!!!”

  失控的能量再次爆发!

  以他为中心,剧烈的爆炸和火焰席卷了周围数十米的范围,树木碳化,土地焦黑!

  等他再一次从狂暴中回过神来,周围已是一片狼藉,唯有被他紧紧抓在爪中的木精狼头颅,和那几袋在人类世界名为珍奇的女孩送的衣服,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喘着粗气,看着再次变回【12】的可爱标志,心中充满了恐惧与困惑。

  这股力量,这份仇恨,到底是什么?

  他默默地用珍奇送的衣服当作枕头和被子,在焦土中央打好地铺,蜷缩着躺下。

  身体的疲惫和刚刚发泄后的空虚,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望着天空中那轮冷漠的月亮,奶奶慈祥的面容仿佛出现在月影之中。

  “奶奶……”他低声呢喃,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我好想你……”

  害怕体内的怪物,害怕那不受控制的仇恨,害怕这孤身一马的、看不到未来的前路。

  他就这样,怀抱着对亲人的思念与对自身的恐惧,在永恒自由森林的深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