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是……梦吧-《战神梦迦》

  燕京,某座隐于绿荫深处的老宅内,客厅的老式挂钟刚敲过十下,电视里正播放着江岸市的最新报道。

  【“……江岸市工厂爆炸事件已过去七十二小时,专家组调查仍在进行中。但据最新消息,江岸市各大医院近日新增大批不明症状患者,这些患者多居住于爆炸工厂周边区域。目前,第二批患者已陆续入院,具体病因及是否与工厂爆炸相关,仍需进一步核实……”】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言青山老爷子的脸上,他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沉重,听完报道,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向着院子走去。

  院子里的假山池塘泛着粼粼波光,几条锦鲤甩着尾巴在水中游动,老爷子站在池边,手中端着食饵盆,却久久没有撒下。

  他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眸中满是担忧:“泄露了吗?唉……那可不是什么寻常工厂,希望别真动到最底层的存储罐才好。”

  食饵盆微微倾斜,一小把鱼食撒入水中,锦鲤争相抢食,搅碎了水面的倒影。

  老爷子放下盆,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去一趟吧。”

  他折身回屋,声音在走廊里响起:“素娟,素娟?”

  不多时,一位身着素雅围裙的中年美妇从侧厅厨房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渍,脸上带着疑惑:“爸,怎么了?”

  “我要去趟卫生院,后面可能还要去一趟江岸市。”老爷子坐在藤椅上,苍老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扶手,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愁云。

  “爸!”素娟一下子急了,快步走到他身边,“您不是早就退下来了吗?工厂失火爆炸,跟您没什么关系啊!而且这几天江岸市那边谣言满天飞,说有什么神秘怪物,还有好多人不明不白地生病,跟当年非典似的,您这年纪,去了能做什么?”

  老爷子抬眼,看着女儿紧张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没关系?那家工厂,是卫生总院下属的特殊生产厂,里面很多东西,是不能暴露在空气中的。我是研究人员,是医生,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年纪,‘救治’两个字,都是我从医的信念。好了,别劝了,京林和冰柔,他们会理解的。”

  “爸……”素娟还想说什么,老爷子却摆了摆手,转身走上楼梯。

  片刻后,他换了一身深灰色中山装,背着一个旧帆布包走下来:“早饭不用做我的了,我去院里吃。那我走了。”

  素娟无奈,只能反复嘱咐“小心”,目送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傍晚时分,素娟在书房处理完公司文件,伸了个懒腰。斜阳的金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书桌旁的相片柜上,柜玻璃反射出暖融融的光。

  她起身走过去,目光落在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上——照片里,襁褓中的婴儿正胡乱挥舞着小手,旁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她的眼神渐渐暗淡,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低声呢喃:“要是你还在……”

  “妈!”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噔噔噔的上楼声像轻快的鼓点,从楼梯口传来。

  “妈!”

  素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怅然,快步走出去打开房门。

  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眉眼灵动的美丽女子正激动地跑过来,脸颊泛着红晕:“妈,爷爷呢?”

  “这么风风火火的,出什么事了?”素娟无奈地笑了笑,“你爷爷去卫生院了,还没回来。时间不早了,你爸今晚不回家吃饭,今晚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女子正是言冰柔,她笑着晃了晃素娟的胳膊,卖起了关子:“嘿嘿,我要等爷爷回来再说!走嘛走嘛,我给你打下手。”

  素娟被她缠得没办法,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厨房很快传来洗菜、切菜的轻响,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晚上八点多,老爷子终于回来了,只是脸色比早上更沉,眉宇间满是愁容。

  他刚一进屋,言冰柔就像只小鸟似的扑了上来:“爷爷,你回来啦!”

  看到孙女鲜活的笑脸,言青山的愁容散去不少,忍不住笑了:“哈哈,我们冰柔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素娟端着水杯走过来,笑道:“你这孙女,有好消息要跟你说,跟我都不肯透露,非要等你回来。”

  “哦?”言青山拉着言冰柔坐在沙发上,眼中满是期待,“快说说,我们冰柔有什么好消息?”

  言冰柔仰起头,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丝骄傲:“爷爷,我报名参加支援江岸市的医疗队啦!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为我自豪?”

  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言青山和素娟都愣住了,脸色骤然变了。

  “冰柔,你说什么?”素娟的声音带着紧张,“你参加了支援江岸市的队伍?”

  言冰柔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是啊妈,怎么了?我们医院内部通知,江岸市的医护人员都快不够用了,这次过去不光是支援,也是学习。而且,治病救人不是我们医生的职责吗?爷爷,您说对不对?”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些,却还是倔强地拉上爷爷当“靠山”。

  言青山看着孙女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女儿焦急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素娟,冰柔说得对,这是医生的职责。”

  他转向言冰柔,语气变得郑重,“但是冰柔,去了江岸市,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言冰柔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爷爷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我可是言青山的孙女!”

  言青山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拿爷爷的名号招摇撞骗就好。”

  素娟看着爷孙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什么时候出发?”

  “大部队今天傍晚已经走了,我明天回医院最后检查一遍设备,然后就出发。”

  “你一个人去?”素娟还是放心不下。

  “嗯,我都多大了,放心吧妈。”言冰柔拍了拍胸脯,一脸笃定。

  言青山缓缓开口:“明天出发路上小心,后面爷爷也会去江岸市。”

  “好!”言冰柔用力点头,眼底满是期待。

  第二天下午,言冰柔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她的动作很轻,目光落在书桌的相框上——照片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侧身站着,旁边的婴儿裹在襁褓里,正胡乱挥舞着短小的四肢,可爱得紧。那是她和弟弟言冰辰唯一的合影。

  “弟弟,姐姐要去江岸市了,你一定要保佑姐姐平安啊。”她轻轻抚摸着相框,低声说完,将其小心地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拉上拉链,转身出了门。

  夕阳西下时,言冰柔驾驶着自己的奥迪车驶入鄂省境内。

  可刚上高速没多久,前方就开始拥堵,车流像一条长长的巨龙,半天挪不动一步。

  她看了一眼时间,眉头紧锁:“这样下去,肯定赶不上医疗队的集合时间了。”

  就在这时,她瞥见高架桥下方的国道入口,眼睛一亮:“有了!”

  片刻后,奥迪车驶下匝道,转入前往江岸市的国道。国道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渐渐驶入一片半山树林。

  夕阳被浓密的枝叶遮挡,路面瞬间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言冰柔心里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开大了音乐音量,试图掩盖周围的寂静。

  车子继续前行,她没注意到,车后树林的阴影里,一只近两米高的怪物正缓缓蠕动。

  它浑身覆盖着滑腻的黑褐色黏液,数条粗壮的触手在地面上拖行,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

  天色越来越暗,言冰柔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哗啦——”几声,几颗碎石突然从右侧山体滚落,直直砸向路面!

  言冰柔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猛踩刹车!

  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声,车子堪堪停在碎石前,车头离碎石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下车走到碎石旁,她更是疑惑——这些碎石直径足有半米到一米,没有强烈震动,怎么会突然从山体上崩裂?

  而且碎石表面干净,没有青苔和草屑,不像是自然脱落的。

  就在她低头思索时,一道尖锐恐怖的嘶吼声突然从树林里响起,像指甲划过金属,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言冰柔猛地转身,只见侧方树林中,那只触手怪物正蠕动着冲出来,数条长长的触手在空中挥舞,带着腥风,直扑向她!

  “啊——!”

  尖叫声响彻山间公路。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转身就往车子跑去,手脚发软,连开门的手都在颤抖。

  此刻,只有车内那狭小的空间,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而那只触手怪物在行进中,源源不断的黑色粒子从空气中涌入它的体内,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从两米长到三米、四米,触手也变得更粗、更长,上面的倒刺泛着寒光。

  言冰柔终于抓住了车门把手,可就在她要拉开门的瞬间,怪物的一条触手已经缠上了她的手腕!黏腻的触感、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冰凉。她绝望地闭上眼,心想:“完了……”

  突然!

  一道耀眼的闪光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颗宛如火球的流光从云层中直击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砸向触手怪物!

  “嘣——!”

  一声巨响,流光炸开,耀眼的红芒瞬间吞噬了怪物的身影。

  言冰柔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惊骇地睁开眼。

  只见怪物的身体在红光中膨胀、爆开,最终化作点点蓝色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红芒渐渐散去,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龟裂大坑,坑中央,一只硕大的银色拳头正缓缓收起,拳头上还萦绕着淡淡的蓝色电芒,腕部戴着宛如利刃的武装,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言冰柔的心脏狂跳,她顺着那只手臂缓缓向上看去。

  一个高大的银色巨人正从坑中缓缓直起身,胸口的菱形核心泛着柔和的蓝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人类的心跳。

  最后的夕阳洒在他银灰色的躯体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神圣而威严。

  巨人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言冰柔身上。

  他的眼部是狭长的蓝色光缝,没有任何表情,却让言冰柔莫名地感到安心。

  两人对视了几秒,突然,巨人的身形开始模糊,像水汽一样缓缓消散,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那个龟裂的大坑,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言冰柔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却浑然不觉。

  刚才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银色的巨人、耀眼的红光、消散的怪物……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可那巨大的身影、温和的目光,又真实得不像现实。

  良久,她才缓缓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这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