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的低语与战场的倒计时-《奥特:人,怪兽,我只想追求平衡》

  战场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废墟、浓烟与冲天的火光,构成了这幅末日画卷的背景。

  人类的尖叫,建筑的坍塌,以及基里艾洛德人那癫狂的咆哮,混杂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迪迦奥特曼,这位被胜利队视为希望的光之巨人。

  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屈辱。

  基里艾洛德人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残忍地落在他的要害。

  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拳脚。

  不只是在摧毁他的身体,更像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反复拷问着他存在的意义。

  大古的意识在剧痛的深渊中沉浮。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哀鸣,胸口的计时器在对方的重击下剧烈震荡。

  然而,肉体上的痛苦还可以忍受,但灵魂层面的无力感,几乎快要将他吞没。

  “消失吧!迪迦奥特曼!”

  基里艾洛德人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

  在大古的脑海中盘旋、尖啸。

  加库玛兄弟绝望的嘶吼,鲁格赛特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质问。

  此刻都化作了枷锁,死死地捆住了他身为迪迦的四肢。

  他想要反抗,想要挥拳,想要像以往一样,坚定地去战斗。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背叛了意志的囚徒,沉重得无法动弹。

  信念,正在崩塌。

  光,也随之黯淡。

  “结束了!”

  基里艾洛德人似乎厌倦了这种单调的踩踏。

  它猛地后退一步,随即右腿高高抬起,如同地狱挥下的断头台。

  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再次狠狠地踢在迪迦的胸前。

  “轰——!”

  这一次,迪迦的身体再也无法停留在废墟之上。

  他像一颗被击落的陨石,划过一道抛物线,伴随着巨大的水花。

  重重地砸入了TPC基地旁边的深海之中。

  冰冷、黑暗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

  胸口那急促闪烁的红色计时器,在浑浊的海水中,散发着微弱而绝望的光。

  就好像,他即将燃尽的生命。

  ……

  “可恶!迪迦!”

  飞燕一号的驾驶舱内,新城猛地一拳砸在操作台上,眼眶通红。

  “他在搞什么啊!为什么不还手!”

  “那家伙有那么强吗?强到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依我看,那家伙完全比不过上次那个七彩大块头。”

  新城愤恨地咒骂着。

  他搞不懂迪迦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弱。

  明明迪迦第一次面对哥尔赞和美尔巴的时候,还表现的游刃有余。

  现在却跟个软脚虾一样。

  在新城旁边,崛井拿着仪器对准迪迦奥特曼扫描。

  屏幕上一串串数据流过,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迪迦的能量流失速度太异常了!”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物理损伤能造成的!”

  崛井声音发颤。

  “根据模型分析,他的能量反应……就像是……”

  “就像是内部的反应炉被人为关闭了一样!他在主动放弃力量!”

  “什么?”

  新城和后座的宗方指挥官同时一惊。

  宗方紧盯着主屏幕上,迪迦沉入海中后,那片仅仅泛着些许红光的海面。

  他的手指死死地扣在座椅扶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今天的迪迦,太反常了。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迟疑。

  那种感觉,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更像是一个对自己力量产生怀疑的新兵。

  驾驶舱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巨石。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但清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沉默。

  “也许……”

  丽娜看着屏幕,眼神中流露着深深的担忧与一丝明悟。

  “也许迪迦他……还在为上次加库玛的事情而烦恼。”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他也在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战斗,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加库玛。

  这个名字一出口,新城那暴躁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崛井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呆呆地看向丽娜。

  宗方指挥官紧绷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

  是啊……经历了加库玛事件,谁都会迷茫的。

  毕竟,它们两个,是被人类逼上绝路,不得不反抗的受害者。

  还有那头只出现过一次,却给他们所有人留下永生难忘烙印的彩龙,鲁格赛特。

  因为鲁格赛特的存在,迪迦才没能杀死加库玛兄弟。

  如果要比喻的话,那时的鲁格赛特,更像个守护者。

  宗方等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一天。

  回想起了鲁格赛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就让整个地球的法则为之扭曲。

  回想起了它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为那对可怜的怪兽兄弟,创造了一个新的家园。

  在那之后,鲁格赛特修复地脉,又让变成石头的工人复原。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战斗。

  而是一种……纠正。

  一种对他们人类,对迪迦奥特曼,对这个世界固有“常理”的无声纠正。

  “你的光,无法引导人类,能够照亮的,只是人类的贪婪!”

  基里艾洛德人刺耳的嘲讽,此刻仿佛与鲁格赛特那冰冷的质问重叠在了一起。

  “你们TPC,你们人类,真的有资格,替这颗星球做决定吗?”

  驾驶舱内,再度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焦急与不解,而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理解与共鸣。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迪迦不是变弱了。

  而是陷入了迷茫当中,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那个在光芒中战斗的巨人,迪迦奥特曼。

  他背负着人类的希望。

  却被另一位更强大的存在,指出了他所守护的正义中,那血淋淋的另一面。

  而现在,又跳出来一个自称是“真正守护者”的基里艾洛德人。

  从根源上否定了他存在的意义。

  这种痛苦,这种自我怀疑,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坚强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

  新城喃喃自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们一直以为,迪迦不会害怕,不会动摇。

  却忘了,奥特曼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是会痛苦的。

  ……

  宇宙的更高维度。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鲁格赛特“看”着迪迦沉入深海,在冰冷与黑暗中挣扎。

  “看”着胜利队的队员们,从最初的愤怒不解,到此刻的恍然与理解。

  人类这种生物,学习能力时好时坏。

  有时候愚蠢得无可救药,有时候又能展现出惊人的同理心。

  但这种程度的迷茫,是必须的。

  是他修正这个宇宙法则,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阵痛。

  不让这所谓的“光”亲身体会到自己光芒下的阴影。

  他们就永远学不会真正的敬畏。

  敬畏生命,敬畏这个宇宙中,除了人类以外的万事万物。

  基里艾洛德人?

  不过是他用来敲打迪迦和人类的一块,恰好自己送上门来的磨刀石罢了。

  鲁格赛特的目光,穿透了维度的阻隔,落在了那片漆黑的海底。

  迪迦,不,大古,站起来。

  我想要的,只是让你思考更多的东西,然后继续勇敢前进。

  而不是傻傻地放弃力量,然后被打趴在地。

  你爱的人和物,你所珍惜的东西,就是你战斗的动力。

  ……

  “吼——!!!”

  海面上,基里艾洛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它仰天发出一声胜利的咆哮,双臂张开。

  胸口那哭泣面具般的器官开始汇聚起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

  它要用最华丽的一击,彻底宣告伪神的败亡,迎接它们基里艾洛德人统治的时代。

  海底。

  迪迦巨大的身躯静静地躺在淤泥里。

  “嘀嘟……嘀嘟……”

  胸口的计时器,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大古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甚至快要感受不到疼痛了。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说。

  你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去守护别人?

  你的光,根本什么都照不亮……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

  “迪迦!听得到吗!回答我!迪迦!”

  是宗方的声音!通过胜利队的特殊频道,艰难地穿透了海水的阻隔。

  “站起来啊!迪迦!”

  那是新城的怒吼,但这一次,怒吼中没有了质问,只有焦急。

  “迪迦……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在!”

  丽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深处。

  飞燕号的驾驶舱内,所有队员的眼神中,已经不仅仅是担忧。

  更有一种明悟。

  和一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