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那个男人的痛苦-《奥特:人,怪兽,我只想追求平衡》

  黄金天幕下,奈克瑟斯与拜格巴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这里是美塔领域,一个将破坏与现实隔绝的亚空间战场。

  大地是破碎城市的倒影,每一次撞击,都会让那些虚幻的残垣断壁扬起尘埃。

  拜格巴尊那如同重型坦克的甲虫身躯横冲直撞,身后那根巨大的蝎尾毒钳,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铿!”

  奈克瑟斯双臂交叉,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毒钳的凶猛剪切,迸射出的火花如同绚烂的烟火。

  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让奈克瑟斯的身形不由得向后滑出数十米,在虚幻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与此同时,三架铬金切斯特战机在金色的天空中盘旋,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所有攻击集中在异生兽身上!重复,只攻击异生兽!”

  和仓队长的命令在通讯频道中回响。

  “收到!”

  孤门一辉毫不犹豫地推动操纵杆,机头对准了拜格巴尊,高能激光束瞬间发射。

  激光精准地命中拜格巴尊的背部甲壳,炸开一团能量的涟漪。

  西条凪的眼神冰冷,她驾驶着战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切入,同样将炮火倾泻在拜格巴尊的身上。

  她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对那个七彩巨龙的愤怒。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攻击奥特曼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被那股诡异的力量反弹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先解决这头异生兽。

  奈克瑟斯稳住身形,看着空中的援护,似乎也明白夜袭队这次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犹豫,身体微微下沉,右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主动冲向拜格巴尊。

  他要速战速决!

  拜格巴尊发出一声咆哮,迎着奈克瑟斯冲了上去。

  就在两者即将相撞的瞬间,奈克瑟斯一个侧身滑步,堪堪躲过对方的冲撞。

  随即拧腰,转体,一记势大力沉的右勾拳,狠狠地砸向拜格巴尊的侧脸。

  “嘭!”

  沉闷的巨响在美塔领域内回荡。

  也就在这一拳击中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

  驾驶舱内的西条凪和孤门一辉,眼前猛地一花。

  周遭的一切,无论是金色的天空,还是激烈的战场,都在瞬间褪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而温暖的黑暗。

  下一秒,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们的脑海。

  那是在一个巨大的,由光芒构成的躯体内部。

  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正紧咬牙关,右臂的肌肉贲张到极限,一记凶狠的右勾拳向前挥出。

  他的动作,与外界那个银色巨人挥拳的动作,分毫不差,完美重合!

  汗水,如同溪流一般从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他的呼吸无比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双眼中,燃烧着某种炽热的光,是决心,是意志,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这……这是什么?”

  孤门一辉的大脑一片空白。

  幻觉?

  是那个巨人制造的幻觉吗?

  西条凪的心脏则猛地一缩。

  这个银色的怪物……身体里……有一个人类?

  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某种精神攻击!是想扰乱我们的判断!

  就在她试图用自己坚信的“常识”来对抗这诡异画面的瞬间。

  一道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某种更直接的、无法抗拒的共鸣。

  “这份力量……必须……必须用来保护更多的人……”

  那声音狠狠砸在了西条凪的心防之上。

  保护……更多的人?

  一个怪物,在说着要保护人类?

  西条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简短的一句话,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孤门一辉的眼中却瞬间涌上了激动。

  他猜对了!

  他果然猜对了!

  奥特曼,真的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战!

  他不是什么怪物,他……

  孤门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继续,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光芒构成的躯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湿而压抑的丛林。

  头顶的天空,被螺旋桨搅动的轰鸣声和刺耳的机炮扫射声所占据。

  一架武装直升机,正如同盘旋的秃鹫,对着地面上四散奔逃的难民,倾泻着死亡的弹雨。

  爆炸声,惨叫声,哭喊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而他们,正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

  或者说,他们的视角,与那个躲在草丛里的人,完全重合了。

  他们能“看”到一双颤抖的手,正死死地握着一台相机。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在混乱的背景音中显得微不足道。

  镜头,正透过草叶的缝隙,对准着那片人间炼狱。

  一个奔跑的男人被子弹击中,身体如同破麻袋一样栽倒。

  一个母亲紧紧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绝望地望向天空,下一秒就被爆炸的火光吞噬。

  一张张记录着死亡与绝望的照片,在取景框内不断生成。

  西条凪和孤门瞬间明白了。

  这个人,是一名战地记者。

  把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公之于众,揭露战争的残酷,这是他作为记者的使命。

  一种近乎麻木的责任感,顺着这具身体,传递到了他们的意识里。

  他必须拍下去。

  必须。

  可就在这时,相机镜头猛地一顿,画面凝固了。

  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奔逃,反而逆着人流,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向着草丛这边张望。

  她的嘴里,用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呼喊着。

  “准!”

  “准——!”

  准?

  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西条凪和孤门的脑海中闪过。

  “哒哒哒哒哒——!”

  天空中,那架武装直升机的机炮调转了方向。

  火舌喷吐。

  死亡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精准地抽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通过那个冰冷的镜头,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看到女孩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错愕。

  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击。

  看到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上,绽放出刺目的血花。

  看到她张大了嘴,却只发出了无声的惨叫,然后……缓缓倒下。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只剩下取景框里,那定格的、触目惊心的红。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永恒。

  一秒,两秒,三秒。

  草丛里那个男人,那个名为“准”的战地记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扔掉了相机。

  他扔掉了他那该死的“使命”。

  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的胸腔中轰然爆发。

  那痛苦,是悔恨,是绝望,是眼睁睁看着珍视之物在自己面前毁灭却无能为力的滔天怒火。

  这股痛苦,没有经过任何过滤,原原本本地,狠狠地,灌入了西条凪和孤门一辉的意识深处。

  “塞拉——!”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男人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那声音里蕴含的悲痛,仿佛能让天地为之变色。

  画面,到此为止。

  “轰——!”

  西条凪和孤门只觉得意识被一股巨力粗暴地踹回了自己的身体。

  眼前,依旧是那片金色的美塔领域。

  耳边,依旧是异生兽的咆哮和战机的引擎轰鸣。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可是……

  “呼……哈……呼……”

  西条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已经彻底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握着操纵杆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刚才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残留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男人的悔恨。

  那个男人的挣扎。

  那个男人的无助。

  此刻,她全都体会到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与异生兽缠斗的银色巨人。

  视线,仿佛穿透了那层光芒构成的外壳。

  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代号为“奥特曼”的未知生物。

  而是一个背负着地狱般过往,为了赎罪,为了履行那句“保护更多的人”的诺言,正在燃烧自己生命的,痛苦的男人。

  孤门一辉的状况比她更糟。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西条凪死死地咬着下唇。

  刚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让我看到这个,到底想怎么样?”